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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恩典花蟲不僅決定著人的死,還掌控著更多人的生。或許是羅星弈這個問題問得實在天真,徐焱忍不住笑了,咳嗽著無奈搖頭:“真是不知道,把接受了十來二十年和平時期人文主義教育的你貿然拎到這個時代,是不是太殘忍了一點。星弈啊,你儘可以完全當這裡,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封建社會,當我們在談它制度好不好時,根本是在談它的領導者是不是英明的。”“這是戴立明那小子定下的規矩,從那次大洗牌之後——大洗牌是指,當時桃源才起步,小有成效,有了些人,也有了矛盾。矛盾……不僅在我們幾個基地領導人之間,更在我們和其他民眾之間。當時有兩個人和戴立明他們聯手了,來偷我的權,接著又被過河拆橋,挫骨揚灰。我和他們鬥得兩敗俱傷,紀舒窈和戴立明倒是不費一兵一卒,登上了皇位,推行帝制,血洗基地,鎮壓了所有不服者。自那之後,桃源就有了‘入桃源者必被寄生’的規矩,也算是,變相的控制群眾,保障自己的‘皇權’吧。”“皇權”兩個字的時候,徐焱的語氣不能更諷刺。一大段話下來,他有些口渴,操縱著輪椅去給自己接了杯溫水潤了潤喉嚨,坐在空曠的客廳中央繼續說:“我也是在那會兒,才看出戴立明和她不安於分權管領,又在爭鬥中受了傷,的確傻了一段時間。後來就乾脆將計就計,扮傻子了……現在看到你來,我就知道,這該是我們的局了。”羅星弈的目光隨著徐焱的位置轉換而跟著轉換,他側過身,看著徐焱,第一個關心的並不是這局該怎麼打,而是想到,這麼多年……徐焱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呢?他不能露一點馬腳,不能“認識”熟人,可能連睡覺都不敢完全放鬆說夢話。如果自己永遠沉睡在“月宮”不來桃源,他又會憋到什麼時候呢?徐焱卻誤會了羅星弈複雜的目光,以為他在擔心眼下桃源的局面,說道:“你不必費心這裡,我這麼些年,也不是沒有佈置的。現在……也正是收網時候,這些都不重要,先不用管。”“星弈。”徐焱忽然又叫羅星弈的名字,語氣比之前都重了不少,因為說完了過去,順理就該談現在和未來了。而未來,是叵測的。徐焱是個討厭夜長夢多的人,原本他想著羅星弈才轉醒,準備等他緩一緩再說這些事情,但見他的接受能力出乎意料得好,現下正是打鐵趁熱的時候,便把有些話也一併提了上來。他人陷在輪椅裡,又老又瘦,然而看著羅星弈時,眼裡的精光卻分毫不減當年,“星弈,大丈夫眼光放長遠一點,這小小的桃源,根本不足以阻擋你們的腳步。你現在應該費心的,是誰,引你來桃源。我們可都沒有向你發出邀請。”羅星弈一愣,點頭稱是,明白徐焱是在殫精竭慮替他分析了,回道:“我和瞿臨都猜想是那個真正想抓捕我們的人,後來又有3型來到桃源‘善後’——或許3型站的是他隊,不是中央軍區——難保這不是他做的一個局。”“猜得挺好,但還不夠好。”徐焱聽了,微笑著搖了搖食指,循循教導他,“你應該想到的是,這個人抓你心思抓得很準,讓你明知山有虎,卻也心甘情願地來。懂得利用我們為餌的人,不是熟知你的過去,就是過去的人已經和你完全站在了對面。像紀舒窈。”“不過紀舒窈不足為懼,我瞭解她,她還是有點婦人之仁的,不然早該把我殺了,把你拘禁,永絕後患。”徐焱抬手,點著羅星弈,“你……別學她。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被點名批評的雖是紀舒窈,但羅星弈知道,徐焱指的更是他該對那位幕後之人的態度。論陰謀詭計,羅星弈太清楚,徐焱這個老幹將領先自己可不止五十年。他的不少分析問題的思維,都是師從於徐焱,自然也相信徐焱看得比他更清楚,更透徹。他緩聲問道:“徐叔你是說……是當年‘月宮’的人,又開啟了實驗?”這個提問背後代表的問題有點嚴峻,不,或許是非常嚴峻,甚至有點禁忌。室內,一時無言。一口氣說了太多話,密集的思考和談話似乎讓徐焱有些疲憊了。他閉眼靠上椅背,手指犯了煙癮敲在扶手上,還在思考,“不好說,你得小心。當年‘月宮’匯聚了各行精英,人都有點意思,也都還沒死絕。”他忽然自己截斷話頭,問起另一件事:“離開桃源之後,你有什麼打算?”羅星弈便從善如流道:“之前找到了一個線索,是水城的城主,他透露說一項新的實驗正在進行,已經初具成品——我似乎,在紀舒窈那裡也看到了四個怪異的護衛。打算和瞿臨前往水城去查查這件事,搞不好會和背後的人正面較量上。不管他是中央軍區的人也好,還是‘月宮’的人也好,我的確不想再被攆得到處跑了。”徐焱靜默聽著,沒說不行,也沒出其他主意,像是在秋陽裡睡著了。好一會兒,他的嘴角才勾起一個滿意的笑容,公事公辦的緊張氣氛驟然一鬆。徐焱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