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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翠將信將疑地看著沈瑜,但此事顯然不是什麼討論閒事的時候,她也就沒多問,繼續與沈瑜交接事宜。沈瑜認真地一一聽了,有疑惑不解的地方當即也挑了出來問。兩人聊了許久,到最後確定沒什麼旁的問題,點翠長出了一口氣:“我現下病還沒好全,興慶宮那邊的事情,就有勞你費心了。”沈瑜也道:“那我這邊留下的宮女,就勞你留心一二了。”點翠咳嗽了兩聲,灌了些溫水,方才又笑道:“好。”等到 世家之間關係盤根錯節,複雜得很,姻親相連,亦或是祖輩積攢下來的陳年舊怨,就連在宮中多年的舊人也不敢說自己自己真瞭解了這些鐘鳴鼎食的世家公卿。沈瑜打起精神,耐心地一一聽了。見她這模樣,相熟的女史彩雲笑道:“其實也不用憂慮。要知道這些閨秀們這次是來興慶宮候選的,可不是參加什麼宴飲,縱然不用約束,她們也必是小心翼翼不敢出錯。不然若是在太后娘娘面前留下這麼壞印象,那可是她們自己遭殃,保不準還要帶累家族。”旁的女史也紛紛附和。論及身份地位,她們自然是比不上那些貴女的,可如今這件事上,那些世家閨秀也不敢隨意得罪她們。沈瑜道:“我只是想著多留點心,以防萬一。”彩雲說的這個道理沈瑜自然是明白的,可這件事卻也沒這麼簡單,她既然接了這件事,就得盡心盡力,不敢託大。“你也太小心了,”彩雲說了句,但隨即改了口,“不過小心點總是沒錯的。”沈瑜被她這模樣逗笑了,隨口道:“你們今日倒是格外高興。”“畢竟這可是出了宮,”有人輕輕地挑開了馬車的窗簾,向外看去,“雖說過會兒就到興慶宮,還是得小心翼翼的,可現在好歹是在長安城的大街上。自打入了宮,我還沒離開過那皇城呢,整日都在掖庭與尚宮局打轉,要想放出宮去,還得好幾年的光景。”她掀開窗簾後,旁的女史也都紛紛聚了過去,一同看著車外的長安大街。此時仍舊是有些早,街上沒有太多行人,路旁的小商小販倒是已經在支開攤子,偶爾傳來兩聲叫賣聲。馬車攆過青石板街,彷彿還隱隱有香味傳來,這是宮中所沒有的煙火氣。沈瑜並沒有攔她們,順勢向外看了眼。若不出意外的話,等到明年開春,她就已經能離宮,到這宮外自由自在地生活了。看了會兒後,女史們戀戀不捨地坐回原位去,開始議論起來將來到了年齡放出宮後,該做什麼。“我自然是要回家的,”彩雲幽幽地嘆了口氣,“只是不知道家中如今是怎麼個光景。”一些宮女並非是京城本地人士,背井離鄉,平素一年一次的家人探看,也未必會有人來。自打入宮開始,就跟家中斷了音信,自是一無所知。眾人一同感慨著,冷不丁地有人道:“當年他們讓我入宮來當宮女,這些年更是從未來探看過,將來縱使我安安穩穩離了宮,也不會再回鄉去了。拿著這些年在宮中積攢的銀錢做些小生意,也好過回去。”隨即有人同她爭辯,說什麼家中也是無奈之舉。沈瑜在心中嘆了口氣,並沒參與其中。一來這種事情原不是能爭辯出個結果的,各人有各人的選擇,承擔各自的後果就是,也沒這個必要去說服對方。二來,興慶宮也快要到了,她得琢磨著等見了太后該說什麼做什麼,實在沒這個精力摻和。馬車漸漸地慢了下來,沈瑜挑開車簾來看了眼,提醒了句:“要到興慶宮了。”這話一出,原本還在認真爭辯的眾人立即閉了嘴變了臉,坐直了身子,各自端出一副矜持守禮的模樣。倒是把沈瑜給看笑了。她將衣裳上的褶皺按平整了,輕聲笑道:“該說的話路上也都該說完了,過會兒進了興慶宮,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眾人齊齊地應了聲。先前玩笑歸玩笑,可真到了正事上,她們誰都不會去不分輕重地嬉皮笑臉。就算沈瑜再怎麼性子軟好說話,那也是這次的掌事,她們有這個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