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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拙劣’的‘嫁禍’,是你刻意為之?”鄺露問他。“正是。”潤玉看向他,嘴角挽起一抹淺笑,“越是拙劣,這偌大的冤帽扣下來時,母神和穗禾公主心中才越會不甘。”“那天后的靈火珠?”鄺露又問。紅鶥長老拿的那顆靈火珠,是她從簌離公主手上取來。她出門時正巧遇見來見她的潤玉,聽聞她想要用靈火珠給天后製造些小麻煩,便將此事一口應下。“母神的靈火珠確實已盜,”潤玉笑笑,“否則天宮同時出現兩顆靈火珠,此火便燒不到紫方雲宮了。”“還有一事,”鄺露遲疑了片刻後,問道:“此事你由始至終不許我參與,是否為要將我摘出此案?”她說的含蓄,其實心裡知道是潤玉不想她曝光,為要保護她。“將有兵士,何需將帥事事親為?”潤玉溫聲道:“你雖身在局中,卻並非僅你一人,還有太巳真人和赤陵玄聖真君,一旦將他們牽扯進來,只會令蓬瀾洲陷入困境。潤玉孑身一人,無所忌亦無所懼,心中唯有一念一求,”扭頭凝視著鄺露,認真道:“便是要護露兒周全,成露兒心願,在所不惜。”鄺露心下一震,那熟悉的痛感再度從心臟處密集散開。“此乃潤玉所願,心之所向,甘之如飴,”潤玉道:“露兒不必為此心感愧疚,也無需擔責,只惟願露兒日日展顏一笑,潤玉便百死不悔了。”見鄺露面露異色,卻並不說話,潤玉輕笑轉頭,看向絮雲朵朵的天際。一陣清風吹了過來,潤玉肩頭的髮絲隨風舞動。陽光下,他完美的側臉彷彿被渡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透著致命的吸引力。鄺露看著他,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兒時在蓬瀾洲時,一年冬日拖得綿長久遠,入春許久還不見雪化花開,她便終日趴在視窗等著水苑裡的紫荷開花。她等了很久很久,有一天推開窗戶時見水苑一角開出一朵極美的紫荷,當時心中漲滿了喜悅與幸福感。現下看著潤玉,她彷彿回到了那推開窗看到紫荷時的心情,苦等久日後盛開在眼前的美景,足以令人心喜和滿足。鄺露不解地伸手摸上心臟處,眼底有著疑惑。為什麼只是看著這樣的潤玉,就覺得很高興?他所言與所行自來是信實不虛,說要護她,便是在實實在在的護她。就是私下為她做了諸般事情,也從不拿到她面前來講述,只是一遍遍告訴她,有他在一切皆安。鄺露看著潤玉的側臉,忽然想起前世似乎也在此處,她站在橋邊凝視著橋上潤玉的側臉,那時他的臉上平靜中帶著點點憂慮,眼中有化不開的抑鬱,所以他站在欄邊多久,她便也站在原地陪了多久。那時,她為什麼要站在橋下陪著潤玉?鄺露模糊記得這一場景,卻忘了那時為什麼自己要站在橋下?她站在那裡時心裡在想什麼?真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潤玉,”鄺露輕輕喊了一聲,見潤玉迴轉頭來,便道:“你說我是喝了忘川水,所以忘記了對你的情感?我不太明白我對你的情感。過往之事我並非全然忘記,但即便是記得,我也已然不能體會那時的心情了。”這是鄺露在喝下忘川水之後,第一次不迴避主動向他提及此事。潤玉心生喜悅,臉上更是遮掩不住的笑意,上前一步想要握她的手,卻在對上她茫然不解的雙眸後,將手緩緩收了回去。“潤玉早已說過,忘了便忘了,”潤玉笑容和煦,話語溫柔如水,“若真心愛過,這情感忘了也會再生,潤玉何懼之有?潤玉會一直等到露兒再愛潤玉之日,便是十年、百年、千年,潤玉也會跂踵盼之。而在此之前,潤玉只願護你安康。”鄺露雖忘了對他的舊日情感,然而這番言語下來,仍覺感動。“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記起,”鄺露道:“若此生此世我都不能記起呢?”“記不起又何妨,”潤玉笑笑,“許卿三世情,一世相伴,一世思量,一世不負此緣長。如此漫漫歲月,能與露兒相遇,縱然無關風與月,潤玉也不怨不悔。”鄺露笑了笑,一瞬間有種莫名的哀愁襲上心頭。若她一直想不起來,潤玉便真要這般等下去?她想開口勸潤玉不要長久等待,沒有希望的等著一個人是痛苦而艱難的。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感覺,但她就覺得,一個人不應該站在另一個人身後苦苦執著等候。可她又說不出口,因為潤玉執念太深,她也曾拒絕、苦勸,可終究無用。離開之前,見潤玉仍站在原地,鄺露想了想後,道:“我為何會飲下忘川水?天下萬藥皆有引,若有一天潤玉尋到這引,鄺露可願一試。”此話給了潤玉莫大的盼望,甚至目送鄺露背影遠去直到消失不見,依舊戀戀不捨不願離去。但等這喜悅淡去回過神來,潤玉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散開。天下萬藥皆有引,忘川水也不例外。省經閣裡的古籍上確有記載,忘川水有引可解,雖未註明用何物來解,然而末尾卻格外提到,忘川水凡人飲後前塵盡忘,神仙飲後卻只會忘記心底最深最痛之情。愛意越深,痛意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