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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和她招手道別,一抬頭,黎庭表情難看得嚇人。向陽嚇了一跳,扯扯他,問:“怎麼了?”“……沒什麼。”黎庭回答。他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可能沈凌雪真的只是來問自己的成績,自己不能提前先露了馬腳,讓向陽擔心。焦慮纏滿了他,他連腳步都急了,明明是大冬天,額上卻彷彿要冒汗。向陽猜測他可能這兩天和阿姨吵了架,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只能急急跟著他的步伐不落下。“慢點,走慢點!”他扯了黎庭好幾下,黎庭都還是走得飛快。好不容易到了教室,黎庭又要往外走。向陽揪著他,還沒開口,班裡一個同學就向他這兒喊:“向陽,班主任要你去辦公室找他。” 去辦公室的時候黎庭亦步亦趨跟過去了,但向陽不讓他進門,只是安慰他:“沒事的!”黎庭繃著臉。向陽踮起腳尖跟他說:“可能,只是找,找我,統計東西……”他的手在揹著人的地方捏了捏黎庭,以示安撫,隨後鬆開了,把辦公室門關上。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沈凌雪來時黎庭那個反應,還有沈凌雪剛走他就被老師談話。向陽自己嚥了咽口水,脫離了黎庭的視線範圍,他臉色總算也忐忑起來。班主任表情不怎麼好看,對他招手,又說:“我們到隔間去說。”辦公室裡還有個小小的隔間,方便單獨談話。黎庭站在門外一動不動,他聽不到裡頭的響聲,提著的心吊得越來越高。來來往往、出出入入的同學都要看他一眼,他最終還是拿出手機,給沈凌雪打電話。但沈凌雪沒接,鈴聲響了十來秒,直接被結束通話。明明是冬天,掌心的汗卻多得幾乎要他握不住手機。午休時間不長,談話開始後十來分鐘,上課鈴聲響了。辦公室外樓道上的學生一個個跑回教室,黎庭卻還堅守著。有任課老師從辦公室出來,看見學生就皺了眉,趕道:“上課還不回教室?”向陽還沒出來。黎庭視線從縫隙往裡頭投,沒有找到向陽的影子。“我找錢老師有事。”黎庭撒了個謊,往門裡擠。辦公室裡老師不多了,寥寥兩三個,他找不到班主任和向陽,很快鎖定了小隔間。顧不得禮儀什麼的,他敲了門。開門的是班主任,比他矮了一個頭,黎庭第一時間將目光投向坐在椅子上的向陽。向陽臉色煞白,額上全是汗,兩隻手握成拳按在大腿上。一瞬間,黎庭就明白了。班主任錢老師看見是他,原本就陰雲密佈的表情頓時更難看,怒道:“你來做什麼?!”黎庭聲音乾澀:“……上課了,我怕他沒聽到鈴聲。”這個藉口太拙劣。錢老師沒戳穿他,只冷聲道:“你也進來。”他便走進去,關上門。過程中向陽一直不敢看他,黎庭坐到他旁邊了,才發現他在幅度很輕地發著抖。錢老師不給他們互相對話的機會,就說:“你來得正好,中午你媽媽來過一趟,跟我談你的問題。”他看向陽一眼,補一句,“你和他的問題。”罪名是不當交往,正確來說是同性戀。原本他們應該能抵賴過去,但看向陽這個反應,恐怕是已經承認了,嘴硬也沒用。黎庭判斷出局勢,很快回答:“是我帶壞他,他沒有錯。”“誰會不知道這點?”錢老師聲音抬高,嚴厲地用手指叩了叩桌面,“我也不跟你廢話了,你媽媽一口咬定是向陽的錯,要他退學!”向陽抖得椅子腿都開始一下下地撞擊地面了,頻率很高。他已經進來十來分鐘了,這段時間足夠他們說很多事情。早戀的錯,同性戀的錯,老師本就擅長找學生心防弱點,不過交談幾句,他就被嚇得潰不成軍。最令他受打擊的是,揭露他的是沈凌雪。十幾分鍾前他們剛見過面,沈凌雪還對他笑,溫和地感謝他幫助黎庭學習。向陽一時沒法想通,原來人可以在給你設下陷阱之後,還能若無其事跟你相處的嗎?他聽著黎庭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他也一樣,腦子裡一團混亂,想要再為自己辯解幾句,但本就不發達的語言功能在這時更是完全退化。黎庭說了個“她”字,又很快掐斷了,另起一句話:“學校打算怎麼處理?”眼角餘光能掃到黎庭的拳頭也握緊了。錢老師還沒有回答,黎庭又說:“她的話沒有證據,而且向陽也沒有做過錯事,總不能憑這個定我們的罪。”他咬了咬牙,“我回去和我媽談,希望老師可以先和學校溝通……”向陽有點兒不敢聽,卻聽錢老師回答:“我給你下午批個假,你先回去和你媽媽認真談一談。”他摘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實話說吧,你們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主要就看你媽媽想怎麼處置。學校這邊當然不可能開除他,說得實際一點,他是我們用獎學金留下來的,你們這一屆成績普遍太差,總共就那麼幾個學生能看。而且前不久學校剛處理走了一個尖子生,再失去他,這個年級就是元氣大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