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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祺同手同腳地走了兩步。謝瑾華被他這樣子逗笑了。陽光很好的九月,空氣中彷彿還散著糧食豐收的味道。雲很淡,天很遠,風很輕,樹上的葉子正黃得恰到好處。不知道是不是被謝瑾華的笑容感染了,柯祺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也跟著笑了起來。不過,當柯祺注意到謝瑾華身後站著的兩位小廝時,他立刻就把笑容收了。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了一點,他和謝瑾華之間這樣純潔的兄弟情誼在別人看來就是夫妻情深啊!這就很尷尬了,對不對?謝瑾華見柯祺的面色變幻莫測,便有些擔憂地問:&ldo;柯弟……&rdo;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ldo;我沒事!&rdo;柯祺放棄掙扎般的抹了一把臉。他總不能因為別人的看法就故意疏遠謝瑾華吧?柯祺不得不承認,無論這門親事真假,他都不討厭謝瑾華這個人。甚至於,他對於謝瑾華是心有好感的。友誼的小船絕對不能因為直男的尊嚴就說翻就翻!長公主府。長公主比謝純英大了四歲。前朝末帝執政時一直受朝中老人的轄制,於是更偏愛年輕人,而謝純英那時少年英才,他和另外幾位世家子就常常被末帝召進宮去。當時還是皇后的長公主就曾見過謝純英好幾面。不過,時間是一樣最殘忍不過的東西。那時風華正茂的少年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意氣風發。&ldo;都一樣的……&rdo;長公主當初也只是個滿懷天真的小姑娘,如今卻成了幽魂一般的未亡人。逝者已逝,活人的日子卻總還是要過下去。長公主穿著麻衣,全身上下一點首飾皆無,兩頰因為長期茹素而有些凹陷。不過,她的眼睛還是亮的。她並沒有如外人想象得那樣,因為念佛而念痴了。佛堂後設了一個內室。長公主獨自進入內室。這屋子沒有窗戶,雖然點了燭火,燭光卻也很昏暗。只見屋內有一張供桌,桌上擺著兩個牌位。其中一牌位上寫著前朝末帝的名諱,是長公主以他妻子的身份為他立的。另一牌位上卻是空白無字。兩牌位擺在一起,按說可以共享祭祀。其實卻不是這樣的。末帝的牌位前擺著安朝祭祀禮儀中常見的祭品,空白牌位前卻擺著一些從憶仙樓中買來的辣條等物,總之是些新奇的吃食。雖是稀奇,但小吃難以上得去檯面,也不知亡者是否領了長公主的心意。長公主沉默良久。女官昨日從謝府來,又為她帶來了很多和那個孩子有關的訊息,不過都是些生活瑣事。長公主認真聽了,心中已是有數,現在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也許是這屋子裡太悶吧,長公主覺得疲憊不堪。在心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長公主走到空白牌位前,直面了這個牌位,也直面了那些往事。&ldo;我欠你一命,如今便護他一命。此間種種雖不能相抵,我卻問心無愧。&rdo;長公主的聲音很穩,一字一句彷彿不是從喉嚨中說出來的,而是從心血中擠出來的。說完這話,她又看向末帝牌位,臉上帶過一抹哀痛。燕朝國破,當末帝舉刀自戕時,他的手大約也是這麼穩的。長公主與謝純英之間,不過是一場各取所需。謝純英需要這位妻子,而長公主需要的反而不多。所以,長公主問心無愧。哪怕她確實做錯了一些事,她依然問心無愧。慶陽侯府。柯祺知道謝瑾華和他一樣,都誤會了這門親事的意義,謝瑾華也一直以為他們有天是會分開的。於是,在臨睡前,柯祺忍不住說:&ldo;謝哥哥,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我們不和離,那日子該怎麼過?&rdo;&ldo;仍和現在一樣吧。&rdo;謝瑾華不假思索地說。&ldo;你難道不會覺得……委屈嗎?&rdo;柯祺問。謝瑾華不解地說:&ldo;這有什麼委屈的?和柯弟在一起很開心啊。&rdo;然而,離婚的理由中往往有一條是性生活不和諧啊!我們兩個大男人難道要柏拉圖嗎?柯祺正想把這兩句話脫口而出,轉念一想,謝瑾華如今還沒有開竅呢,於是就把兩句話重新咽回了肚子裡去。&ldo;船到橋頭自然直。&rdo;柯祺對自己說。在謝瑾華開竅前,一切都維持原狀。說得現實點,柯家的一切都比不上謝家,所以主動權一直都被掌握在謝家手裡,和離不和離哪裡是現在的柯祺能說得算的?正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柯祺覺得有什麼硌著自己了。他伸手往被子裡一掏,從自己身體底下掏出一隻給玩偶穿的小鞋子來,很顯然是謝瑾華睡前給阿黃換衣服時,不小心把這隻小鞋子遺落在被子裡了。柯祺簡直哭笑不得。他&ldo;媳婦&rdo;現在只要在睡前玩玩布偶就心滿意足了,他到底在擔心什麼?柯祺便決定暫時把親事的真相瞞下來,別叫謝瑾華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