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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輕聲道:“你要帶我去哪兒呢?”將裴景推入那扇門。楚君譽轉身,直接回到了宮殿門口的位置。對其他人而言,是一片漆黑。可是當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一點微青色的光,從正中央照下,把所有黑暗驅逐。四根石柱上浮雕都開始扭曲,轟隆隆,宮殿的門徹底關上。而他一人在青光底下,銀髮黑袍,煞氣如殺神。宮殿露出了自己本來的面目,前方是一個白骨累積的王座,王座旁邊有兩個梯子交錯扭曲,通往上方。一聲輕微的嘆息從空中傳來。楚君譽抬頭,血眸冰冷。一個老者拄著白骨柺杖,從梯子上走下來。天魔一族的大長老,大拇指上扣著一個翠綠色的扳指。彎著腰,臉上佈滿皺紋,身體單薄地只剩骨架,似乎下一秒就要粉碎。他走到了王座旁,安靜站著,如同萬年前不變的護法。大長老譏笑,輕聲說:“你居然是這樣來的,我以為你會粉碎浮世青蓮,開啟九幽魔域,直接進來殺人。”楚君譽看他一眼,淡淡道:“我倒是不介意幫你們這群廢物一把,只是有人不讓。”大長老冷笑,但生命垂危,笑到咳出鮮血。只能扶著胸口,含著恨意說:“世上哪有人有那麼大能耐,讓天郾城城主退步。無非是你自己不想罷了,你顧及天下蒼生,就和那些虛偽該死的正道修士一樣。”楚君譽笑了一下,眼中冰冷,沒有內容。猜錯了。他還真沒把天下人放在心上。從一開始,對他而言,這個世界都是虛妄,萬物也是假象,唯一真實的只有季無憂和天道。恨的根源。殺了季無憂全天下陪葬,他倒是樂意,只是天道一直阻攔而已。不過現在,到底不一樣了。多了一個人。而那個人也以為他是善良、顧及蒼生的。殊不知,如果他沒動情,某種意義上,對於這個世間眾生而言,他比天道更像惡人。“天魔池在哪?”楚君譽不想跟他費口舌,開口問。大長老見到他時,就已經完完全全放棄了抵抗。甚至早就料到他會找上九幽,所以在不多的時間裡,奉獻了自己的全部給魔主。如今虛弱又得意地笑:“我怎麼會帶你去聖地,我馬上就要死了,你再也不能奈我何。”楚君譽衣袍掠過冰冷的宮殿,銀色的長髮輕扶,他輕聲說:“你死了,我還可以留住你的元嬰和魂魄,煉魂抽出記憶。天魔一族有你們這些蠢貨,怪不得萬年前落到這個地步。”大長老神色僵硬一秒後,勃然大怒,怒極攻心,話還沒說出來,先吐出一口血。血濺到了他旁邊的枯骨王座上,大長老臉色瞬間蒼白,蹲下去,跪在地上顫抖地用袖子去擦上面的血跡。楚君譽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俊美的銀髮男人俯身,眼眸是濃郁的紅,“你還不死,那我幫你一把。”一隻黑色的蝴蝶不知從何處來,停在了大長老的鼻尖。從翅骨上撲朔下來的粉,似乎進入身體裡。片刻後,大長老感覺自己的元嬰被一根一根細線糾纏,勒緊,分割。痛不欲生,他扭曲在地上,蒼老的手指緊緊攀著王座邊緣。他是知道楚君譽的可怕的,天郾城內城,就一直不敢和他鬥,楚君譽出城後才敢背後做動作。甚至知道會有那麼一天,天魔長老早就做好了打算。他元嬰被勒得四分五裂,聲音虛弱,滿含恨和怨毒,怪笑著:“你找到天魔池又如何,我和另外兩大長老,用生命喚醒的是神的守護——你找到——你也是過去送死。”“縱你手段滔天,在神的面前也不過是螻蟻!是螻蟻!”他老臉漲的通紅,蒼老沙啞的聲音吼到破音。聽在楚君譽耳中,像個笑話。楚君譽說:“挺好的。本來我找天魔池,就是想逼出她本體。現在你倒是幫了我一把。”大長老驟然瞪大眼——他在說什麼?!楚君譽說:“我一早殺了你們,留到現在,就是想知道,你們天魔一族的蠢貨,會給我什麼驚喜。”銀髮的黑袍青年語氣淡若周身的光。每個字聽入大長老耳中卻是如錐子攪動腦海,攪出鮮血。刺痛猩紅顛覆一切。楚君譽的氣質疏離淡漠。垂眸微笑,笑意卻冰冷嗜血,“倒也沒讓我失望。”大長老現在看楚君譽,像看個瘋子,像看個陌生人,心中湧出了濃濃的恐懼。楚君譽弄碎他的元嬰,修長的手指在他眉心一引。一段記憶幽幽浮現。沉默凝視。很久,楚君譽無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