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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秦嘆了一聲氣。這個時候想起擔心她了?當初怎麼說的?母親為了養小三的孩子,讓她去沿海城市打工,那個時候, 她怎麼沒有擔心自己又被拐賣?母親王琳前世就是一個悲哀的存在。因為沒有工作, 在家全職帶孩子,丈夫生意失敗, 她跟著丈夫吃苦,從未有過一句怨言。女兒被拐賣,使得她在家裡徹底沒了地位可言,丈夫認為女兒失蹤都是她的錯,是她沒有照顧好家裡, 是她沒有看好女兒。之後,丈夫從外面帶回了一個小孩,她不敢多說一句話,為了能得到丈夫的一聲“好”,開始全心全意對待這個兒子。可後來呢?兒子青春期叛逆,不聽話,出去打架惹是生非。丈夫生意有了起色,家裡也逐漸好過,可一心為丈夫的女人,卻得了乳腺癌,最後得來的,不過一紙離婚協議。她的病治不好,也沒想花錢去治。她所求的,只是丈夫陪她走完人生最後一程。她最後的那段日子,是女兒蘇秦陪她走完的。母親王琳作為家庭主婦,沒有經濟來源,在家裡沒有任何地位可言,她一輩子以丈夫為中心,沒有自我,丈夫說什麼便是對的,可到最後呢,得到這些值嗎?人生最後的時刻,王琳躺在病床上,睜眼望著天花板,說不出任何話,到死都未瞑目,大概是後悔了吧。……蘇秦覺得前世的母親可恨又可憐,這次回來,不僅是要戶口簿,也是打算和母親好好談一談。母親曾經對她說的那些話,雖然可惡,但她到底也是個可憐人,也曾經為她付出了很多。便是顧著她生養的恩情,蘇秦也有義務和她好好談一談。她在電話裡,和母親簡單說了一下考上雲中,需要戶口簿的事。母親在電話那端愣住,然後開口問她:“蘇蘇……你不是去了沿海城市打工嗎?怎麼還在雲陽?還考上了雲中?蘇蘇,你是不是在騙媽媽?”蘇秦說:“媽,你還記得那個跟我一起被拐的女孩子嗎?她姐姐在雲陽開服裝店,剛好在招工,我就去了。爸不是嫌我留在家裡給他丟人嗎?我不敢告訴你們。媽,這件事你也別告訴爸,好嗎?”王琳下意識脫口而出:“那怎麼行?你爸要是知道這事兒我瞞著他,會打死我的!蘇蘇,既然你都考上了雲中,這件事也該跟你爸說說,畢竟考上雲中是大事,你爸爸肯定也會很開心的。你說呢?”蘇秦早猜到王琳會是這樣的態度,她沉默了一陣又說:“我們當面說吧,你把蘇武送去隔壁文大嬸家一會,我馬上來找你。這件事先不要給爸知道,好嗎?”結束通話電話那一刻,王琳眼眶裡的眼淚溢位來,擦了擦,也不知道哭什麼,總之就是想哭,覺得日子苦。小男孩坐在沙發上玩玩具,衝他說:“媽媽,我想吃泡泡糖。”“小武,媽媽出去給你買泡泡糖,你去文嬸嬸家裡玩一會,好不好?”小男孩一聽有泡泡糖吃,點頭答應,跟著王琳去了隔壁文嬸嬸家。小男孩才四歲,以為王琳就是他的生母,一口一個媽媽叫著,奶聲奶氣地,很討女人歡心。這也是為什麼,王琳肯答應丈夫勸女兒出去打工,拿錢給小兒子上學的緣由。女兒畢竟已經讀完初中,可小兒子才四歲,要讀幼兒園,家裡這種情況也只能負擔起一個孩子上學了。加上女兒又有那樣遭遇,即便讀了書,以後能嫁個好人家嗎?王琳嘆氣,覺得女兒這輩子也就那樣了,不如出去打工,能節省家裡開支。她以為女兒出去了,自己不會難過的,可女兒不告而別的時候,她還是難受了好久。畢竟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肉,畢竟是自己從小帶大的。吃了那樣的苦,又被他們勸去沿海城市打工,想想都替女兒心酸。可是又能如何呢?在這個家裡,只有丈夫蘇正國有話語權,她和蘇秦是沒有的。那天蘇秦不告而別,王琳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彷彿又回到了女兒剛丟的那段日子。蘇秦他爸半夜醒來看見王琳在哭,不耐煩地一腳踹上去:“哭個屁啊?就當她失蹤了沒回來不就好了?你現在有個兒子,還怕沒人給你養老嗎?”王琳被踹下床,她弱弱地說:“蘇蘇也是你的孩子,你怎麼就一點不心疼?女兒不告而別,你也有錯。”“早就當她死了,你給我照顧好兒子,敢弄丟兒子,我打斷你的腿。”……蘇秦回來的時候,王琳正做午飯,燒了三個菜,特意把冰箱裡那塊凍了半年的臘豬蹄取了出來,和海帶白蘿蔔一起燉煮。她去開門,看見門口穿著素衣白裙的女兒,心裡吊著的那口氣瞬間墜下去。王琳拉著女兒坐去沙發上,關切地問東問西。蘇秦直接進入主題說:“媽,我回來取戶口簿。”“這……蘇蘇,這事兒,等你爸爸回來我們再商量好嗎?上雲中是大事,你考上了雲中,你爸多有面子啊?他一定會供你上雲中的。”王琳握住女兒的手。蘇秦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冷笑。王琳被她這笑容嚇了一跳,後背竄起一陣涼意。她見慣了女兒逆來順受的樣子,第一次見她這樣,忽然覺得女兒特別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