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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次她被嚇得魂不附體,端著洗腳盆從樓梯上滾了下來,腳盆倒扣在她頭上,讓她生了場大病。為此九歌館關了整整五日, 鍋鏟姑娘柳九九望著灶臺上的鍋鏟怔了片刻,鍋鏟大爺發怒了?她很快發現鍋鏟還是那個鍋鏟,除了會說話,似乎什麼也不會。難道是隻半成精的鍋鏟?她試探著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隨後年輕男人的聲音差點沒將她耳膜震破,“信不信朕讓你去當尼姑?”柳九九捂住自己的嘴,慢吞吞從地上起來,小心翼翼靠近灶臺,用菜刀戳了戳鍋鏟;然而她發現這鍋鏟大爺除了會說話,似乎沒什麼本事。沒有血盆大口,更沒有鋒利雙爪。而且這鍋鏟還有姓的,姓鄭!嘖,看起來這姓鄭的鍋鏟,就是個軟包子嘛!這般想著,柳九九膽子突然大了起來,她撩起袖子做出一副“敢惹老孃不想混了”的架勢,氣勢洶洶舉著菜刀往鍋鏟上一陣猛砍,嘴裡碎碎唸叨:“我砍死你個鍋鏟精。”柳九九不過十七八歲,又生了一副孩子像,發怒的聲音聽起來就跟小羊羔似得綿軟。遠在千里之外的周凌恆聽著耳中愈發清晰的綿軟女音,確定不是幻覺;畢竟他這麼聰明的皇帝,怎麼會幻覺出這麼個傻妞?周凌恆覺得有點意思,原來千里傳音不是傳說?——這姑娘說話小安子聽不見,只有他能聽見,那這姑娘是隔著千里跟他心有靈犀嘍?理清楚這其中因果,周凌恆招手讓小安子退了出去。小安子退出乾極殿後讓門外的宮女太監守住殿門,他撒開雙腿兒跑去了慈元宮找太后。殿內的周凌恆咳了一聲:“鍋鏟姑娘,你別砍鍋鏟了。朕……我不是鍋鏟精,我是京城人。依著現下的情況看,我們大概是千里挑一的有緣人,能隔著千里聽見彼此的聲音。”柳九九頓住,攥著菜刀的手緊了緊。她在圍裙上擦了一把油膩膩的手,叉著腰舉著菜刀,瞪大眼睛環顧四周,“你說你是哪兒的人?”“京城。”周凌恆回答。事情這麼荒誕,柳九九當然不信。她舉著菜道推開門,丫鬟糯米正貼著門板偷聽她自言自語;她突然開門,糯米差點栽在她的菜刀上。柳九九將菜刀往頭頂一舉,用手掌抵住糯米的額頭,“糯米,你去房頂看看有沒有人。”糯米點頭應了一聲,忙轉身去搬院中的梯子。糯米爬上高處,伸長脖子看了眼房頂,回道:“小姐!房頂沒有人!”“你再仔細瞧瞧。”“小姐,這附近除了你跟我沒有別人!”糯米從木梯上下來,邁著一雙小短腿跑過來,她伸手摸了摸柳九九的額頭,“小姐?你是不是又生病了?”柳九九一巴掌拍掉糯米的手,耳朵裡又傳來周凌恆的聲音:“我不在房頂,我在京城,你得信我。”“……糯米,你有沒有聽見人說話?”柳九九望著一臉茫然的問跟前的糯米。糯米怔怔望著自家神神叨叨的小姐,頓了一會才搖頭說:“小……小姐,糯米什麼也沒聽見。”“好了我知道了。”說罷走進廚房,“啪”一聲關上門。沒一會,糯米隔著門板聽見廚房裡傳來小姐一驚一乍的聲音。她戳開薄薄一層窗戶紙,瞧見自家小姐正舉著大菜刀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糯米被自家小姐這幅摸樣嚇得不輕,心想難道小姐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上身了?她慌了神,心底頓時沒了主意,索性提著裙襬往外跑。糯米跑回酒樓大廳,拽過正在櫃檯算賬的年輕男人,“土豆土豆不好了!小姐……小姐她瘋了!”土豆算完賬,拿起算盤搖了一下,蹙眉看著糯米,“出了何事?”“小姐小姐她拿著菜刀在廚房砍鍋鏟,神神叨叨自言自語。”糯米攥著土豆的衣袖,想起小姐那副摸樣,就跟發羊癲瘋似得,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土豆曾是柳爹的貼身護衛,柳爹去世後,土豆便帶著小他五歲的柳九九和糯米來了柳州城,在繁華鬧市處開了這家九歌館,賣好酒好菜賺錢過活。土豆臨危不亂,指揮糯米:“快,快去把店門關上,把客人清走。”糯米應了一聲,忙轉身清理店內的客人;糯米把客人清走後將門栓好後,糯米攥著土豆的袖子回到後院廚房,鬼鬼祟祟來到廚房窗下。土豆推開廚房木格油紙窗,偷偷看著廚房內自言自語的柳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