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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霆介紹說:“這是我兄長,司簡。”秦穎深吸一口氣,岔開話題,看著季檬,又看司霆:“你們……在交往?”“沒有!”“嗯。”兩人幾乎同時出聲,秦穎輕咳一聲:“到底是‘沒有’還是‘嗯’?”一個否認,一個承認,兩人關係昭然若揭了。秦穎沒想到,自己處心積慮給兩人制造見面機會,不僅解決了季檬的事業問題,還解決了季檬的終身問題。她算是個……合格的紅娘?從醫院回來當晚,秦穎做了一個噩夢。灰濛濛地末日死城,空寂無一人,耳邊迴盪著空靈聲音:“小穎,小穎……”“小穎,小穎……”還有一群小孩的歡聲笑語,那群小孩們叫她——“蝶絲盆”,在夢裡,她聽得懂這語言,是“姐姐”的意思。她只聽得見聲音,四周卻空無一人,她不停地往前跑,大汗淋漓,快喘不上氣。終於,看見前方停了一輛車。車窗開著,一個男人把胳膊搭在車窗上,一面抽菸,一面打口哨,看見她滿眼笑意,對她揮手:“小穎!動作迅速!”他是誰?秦穎正猶豫要不要靠近,轟隆一聲,一股熱浪灼面,男人跟車一起被炸成灰燼。秦穎臉頰溼了一片,用手觸控,發現自己哭了。夢中畫面轉變。在殘破不堪的建築物前,跪了三名小孩,戴黑頭罩的惡魔拿槍孔對準了這些孩子……惡魔衝著她笑,毫不留情地扣動扳機,“砰、砰、砰——”三聲,三名小孩倒地。秦穎想衝過去阻止,可有個男人捂住她的雙眼和嘴,不讓她再看、去聽。男人的手掌寬厚炙熱,熟悉地讓她心疼,久違的熟悉感,讓她很想念這雙糙而溫熱的手。她貼著男人胸膛,堅實的臂膀給予了她一種無所畏懼的安全感。在這樣的懷裡,哪怕是灰飛煙滅,也無懼。秦穎醒來,枕頭溼了一片,夢裡的畫面讓她心痛不已。彷彿,她經歷過。季檬聽見隔壁秦穎的叫聲,來敲她的門,“穎寶,你怎麼了?”秦穎出來,坐在沙發上,嗓子有些發乾,“沒事,做噩夢了。夢見末日死城,夢見爆炸,夢見一群小孩……”季檬給她倒了杯水,在她旁邊坐下,拍著她的脊背說:“噩夢而已,沒事兒。”秦穎看見茶几上一份報紙,正版面報道的是一個戰地記者。她拿起來,發現這份報紙是16年的,她問:“怎麼會有舊報紙?”“哦,我昨天看見有人畫戰爭漫畫,想了解一下,就找了份報紙看看當年敘合的戰況,如果你沒失憶,我就不用看報紙了,聽你說就好了。”季檬撥弄了一下報紙,感慨說:“這個叫展鵬的記者,真的是為事業奉獻了一生啊。他在敘合幫助自由軍殺了很多極端分子,也救了很多小孩,真是個當之無愧的英雄。可惜,他的相機和他一起在爆炸中消失,不然,我們一定能看見很多珍貴的照片。”季檬說著,扭過頭髮現秦穎哭了,驚道:“穎寶,你怎麼哭了?”“我……”秦穎用紙巾擦了擦,紅著眼睛道:“我也不知道,很難受。”夢裡那個在爆炸中喪生的男人,似乎和這個叫展鵬的記者長得很像?是巧合麼?自從在醫院見過司簡之後,秦穎總是徹夜噩夢。工作時也魂不守舍。她甚至開始出現幻覺,總能在一些鏡子裡、玻璃中,看見一些奇怪的畫面,但又很快消失。秦穎自知狀態不對,去看心理醫生,持續一個月的心理治療,仍然沒能改善幻覺問題。——2019年6月。季檬和司霆已經確定關係。季檬以弟媳身份去醫院看望從14年沉睡至今的司簡,秦穎也跟著過去,再次見到這個沉睡的男人,秦穎心頭彷彿有股潮水,不停地湧動。季檬買了刮鬍刀,替司簡刮鬍渣,她在旁看著替司簡心疼。季檬留著指甲,好幾次刮到男人的臉,秦穎實在看不下去,把她拉開,“得得得,你這笨手笨腳的,再這麼刮下去,人大哥不得跳起來捶你胸口啊?”她從季檬手裡奪過刮鬍刀,仔細地替司簡刮鬍渣。她的胳膊肘撐在男人胸膛,指腹越是觸碰男人肌膚,心頭便越發潮溼,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胸腔滾出來。司簡做了五年植物人,所有人都認為他聽不見、感受不到外界事物,然而這五年他不僅能感受到周圍一切,還能清楚分辨每一個人的聲音。在病房裡罵他是殘廢的保姆,在他病房裡哭出聲的母親,以及不厭其煩替他擦拭身體的弟弟……他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彈,不能告訴任何人他被困在了軀體中。這五年,他無時不刻牽掛著秦穎,卻從未從任何人嘴裡再聽到關於她的訊息。這五年每時每刻對他都是煎熬,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就此了結生命。與其被困在無盡的黑暗中,不如就此結束。他聽見弟弟喜歡上一個姑娘,那個姑娘來的當天,他彷彿聽見了秦穎的聲音……可如果是秦穎,為什麼她不認得他?難道這五年,他的長相也發生了很大變化?此刻秦穎胳膊肘撐在他胸膛上,替他仔細刮鬍渣,熟悉、久違的氣息……不是秦穎,又會是誰?司簡想擁抱她,想瘋狂地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