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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前刺目的燈光變成了殘埂斷壁,以及在空氣中瀰漫的煙塵和血霧。敵方轟炸機在上空盤旋,空中投下一顆又一顆的炸彈。轟隆隆——轟隆隆——巨響震耳發聵,幾乎震碎了她的腦仁。恍然間,她看見杜袁朝她走過來,衝她微笑。少年手攤著手心,手裡放著一個紙鶴。就在這時,頭頂一顆炸彈落下,眼看就要掉在少年身上。她驚恐又絕望,想讓他快跑,可喉嚨卻嘶啞了,嘴裡發不出任何聲音。……姜妍抓著杜笙的胳膊,胸部起伏劇烈。她驚恐地望著杜笙,突然,又用力推開杜笙,大叫一聲:“快走!”這一聲幾乎撕破她的喉嚨,帶著淒厲的絕望。緊接著,她朝觀景臺外衝了過去,眼看就要躍下懸崖,卻被杜笙手快拽了回來,順手抄起鞦韆架旁邊的紅酒瓶,對準她腦袋砸了過去。姜妍被砸暈,往後傾倒,被杜笙接住。小茉莉和齊鈺剛下車,就看見姜妍推開杜笙喊了聲“快走”,然後就朝觀景臺外衝去,準備跳崖。小茉莉嚇得心口一跳,尖叫一聲衝過去。見杜笙又把姜妍扯回來,總算鬆了口氣,腿一軟差點跌倒,還好齊鈺扶住她。杜笙把姜妍打橫抱了起來,快步把她抱上了車,一臉緊張地對司機說:“快,把車開回去!” 轉變杜宅,醫務室外。孩子們在走廊裡站成一排,著急的咬著手指頭,等待裡面的訊息。現在已經凌晨兩點,杜笙吩咐小茉莉和齊鈺把孩子們送回房間,他先守著。杜南和柳琴都已經睡下,得知姜妍出事,嚇得立刻從臥室趕了過來。杜南盯著醫務室緊閉的門,又抬眼看向門口的杜笙,滿臉擔憂問:“笙笙,你祖奶奶怎麼了?”現在杜笙腦子裡很亂,姜妍的反常,姜妍剛才那番話,讓他陷入了一種混亂的思維狀態。他把剛才在山上發生的事情一字不差跟杜南說了一遍。看著父親臉上的表情逐漸沉重,杜笙又彷彿意識到什麼,問他:“爸,杜袁,是誰?”“難道,你到現在還不信,她是你祖奶奶嗎?”杜南一臉沉重地嘆息一聲說:“杜袁就是你已經過世的三爺爺,十九歲便去世。你三爺爺杜袁是程灃的親侄,程灃離世之前,將杜袁託付給她。他是你祖奶奶最寵愛的孩子,也是心最大,最命苦的孩子。他死在了南城,你祖奶奶當年為了找他,也差點命喪南城。程灃離世,她便把所有生的希望寄託在了杜袁身上,可當杜袁也以程灃類似的方式死去時,你祖奶奶終於受不住打擊,有一年的時間不肯開口說話。我們為了不再讓她痛苦,祠堂裡給杜袁立的是無字牌,小輩裡,也只有我知道你這位三爺爺的名字。她如果不是你祖奶奶,又怎麼會說出那句話?又怎麼會知道杜袁與程灃有關係?”——“程灃,是我沒能護好阿袁,我把他丟在了南城。對不起,我食言了。”這句話雖然簡短,卻明白地表述了這個“阿袁”與“程灃”是有關係的。就算姜妍機緣巧合從誰口中聽說了這位三爺爺的名字,又怎麼會知道他們的關係呢?這些資訊連他都不知,姜妍又如何知道?此刻的杜笙已經沒辦法再為自己找諸多借口了,陷入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思維亂成一鍋粥。他的拳頭攥緊了又松,臉色好不容易調回平日的鬆弛,很快又變回了一種別樣複雜的沉重。醫生開啟門出來,摘下口罩說:“杜先生,病人情況穩定,已經醒了。”杜南率先進入,柳琴也一言不發跟了進去。杜笙立在走廊,只覺渾身冷如冰窖,他壓根不願去相信這個事實。在那晚姜妍告訴自己所發生的一系列奇異事件時,他也不是百分百不信,畢竟前後姜妍的變化太多,已經不在醫學可以解釋的範疇之內。即便如此,他內心那一絲懷疑都被抗拒吞噬,下意識地去排斥這種“荒唐”。喜歡的女孩變成了祖奶奶,論誰,誰又可以接受?當沒有強有力的證據來說服他時,他自然不信,於是就建立了一層自欺欺人的保護殼,用誇張和不著調來遮蔽那一絲暗中滋生的懷疑。就在他快要完全騙過自己的時候,突然就出了這麼一檔事。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親身接觸體會,他也不會相信,她會突然發狂,突然躍下觀景臺。如果他慢了一步……後果會怎樣呢?他不敢想。如果這真是姜妍和父親合夥演的一場棒打鴛鴦的戲碼,那也太過了。如果姜妍真的是演戲上癮,有了臆想後遺症,她又怎麼會知道,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家族細節?杜笙招手讓門口的醫生離開,將門推開一條縫,望著裡面。他推門時手顫抖得厲害,不能自控。病床上,姜妍已經坐起身,只是臉色依然慘白沒有血色。杜南腰微彎,問姜妍:“祖母,您好點了嗎?”姜妍目光有些空洞,經他這麼一問,眼眶裡泛著溼潤。她嗓音有些嘶啞:“沒事了。”“您剛才……”姜妍嘴角牽扯出一絲苦笑:“你猜我剛才,看見了誰?”杜南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站在旁邊聽著。平日裡拿這兩人當“神經病”看待的柳琴,此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