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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是姑蘇人,江南的水土甚是養人,古文生得眉清目秀通靈碧透。古文和我哥、尚書他們是同專業但不同班,可又經常被合在一起上大課。古文喜靜,和我哥一樣挺斯文的人,先是我哥和古文熟絡上的,尚書隨後加入其中,後又因為尚書跟晉朝胡扯說我哥和古文兩人挺登對兒的八卦,晉朝便時常湊著他們上大課的時候來蹭課,以便原地做偵查,還搞了幾多烏龍出來。他們一來二去,你來我往,四人便從同學變成了朋友,幾年下來,又成了好朋友。古文在畢業一年後,突發奇想地又用一年的時間複習備考研究生,還當真考上了。這不沒幾天就要離開,去外地繼續求學三年,我哥心裡蠻是捨不得,便一同與尚書小兩口請古文過來為其踐行。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亦有後會有期日。9月,我成了高中生。由於我國教育偏於重視升學率,因此市裡高中學校的“補課”就成了不成文的規定。一個周,就只有禮拜天能在家暫休一天。就算教育局或更高層的單位曾發文明令提出取消高中補課,但是,這個明令始終沒贏過那個不成文的規定。因綜上原因,我上高中後,學業比初中更是繁重得倍日並行,使我不再成天胡思亂想風花雪月。每天下晚自習回到家,倦得上下眼皮怎麼也撐不起來,臨到回房睡覺時,習慣使然地抱著我哥跟他說晚安。周天在家,睡到日上三竿,起來早餐中餐一起吃,下午就關在房間裡做那做不完的題,背那背不完的單詞。晚上跟我哥誇耀他當初的明智,沒送我去那省實驗中學,不然早就被磨成了一把骨灰了。我的課外書籍從散文小說變成了各科的輔導教材,不過,幸好高中語文除了必須的教科書外,還有一本語文讀本,這讀本里都是名篇名文及古典文學節選。我在這讀本里第一次看到徐再思的那首古詞——折桂令·春情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空一縷餘香在此,盼千金遊子何之。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周平思,平思——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還相思。國慶假期,學校也沒讓我們有七天長假,前四天補課,後三天休息,學生們一片哀嚎。老師佈置作業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語數外作業除開不論,但物化生政史地那鋪天蓋地的作業多得好似是各科老師一起商量好了整我們的。所以,三天假期也是名義上的。晉朝自從升職,放假也沒了個正經的時候了,這個國慶他被公司派到常州去出差,獨留我哥一人兒孤孤單單在家四天。我回到家,校服一換,就摟著我哥一個勁兒的撒嬌,說作業太多,抱怨學校太沒人味兒,說天底下只有他對我最好最捨不得我吃苦受罪,我哥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對我,為我準備一日三餐。晚上我做作業到子夜時分,他便先溫好一杯牛奶放在我旁邊,然後拿著納蘭詞集來看,一起陪我到那個時候。他知道我最怕物理,也根本不會做,他對我是有求必應,理所當然地物理作業由他代勞,我只負責再謄抄一遍。他已經不再期望我的物理能學到其他科目的三分之一。七號這天早上,我從一陣輕響聲中醒來,爬起來看到我哥拿著我的校服推門進來。“抱歉,吵醒你了”他語含歉意。我邊伸懶腰邊笑著說:“沒有,是我自己醒來的。”他也對我笑了笑,就把校服疊好放在床尾,站起身問:“早餐想吃什麼?”我掀被爬過去拉住他的手從手背穿過到手掌握在一起,說:“哥,你這樣慣著我,將來我離不開你了,可怎麼辦喲?”“慣你到十八歲成年,到時候你也許會去別的地方上大學,那以後的事情就靠你自己了。”他把手抽出去,徑直走出我的房間。我心裡一陣失落,淚眼婆娑,自言自語:“我知道這樣過於依賴你,遲早有天會耽誤了自己,也會……害了你。十八歲,還有三年,直到高中畢業,至少你還會寵我三年,賺得一天是一天。你的餘生是晉朝的。”看著他在廚房忙碌做早餐的身影,晨光照在他的身上,看得我又心裡泛起暖來,“偷偷喜歡你,偏不告訴你。三年,請讓我在這一千多個日夜裡,過分地依賴你。”午飯過後,他在廚房收拾洗碗,我走進去幫他打下手,說些學校的趣事跟他聽,說起我們從相遇到現在的這五年。他轉過身面向我,從上到下地將我打量:“幾年過過來,我的安傾還真是‘玉樹臨風一少年’。”聽到他說“我的安傾”的時候,我雖知道他並沒有任何其他意思,只是他的弟弟。但我仍不禁一陣面紅耳燙,順著手上拿著的碗,側過身去放到碗櫃裡。口吐不清地說:“這出自倉央嘉措的《不負如來不負卿》。”他說:“正是。”我感到吃驚,本以為他聽不見,因為他都走到廚房門口了。晚上,我正在做最後的英語作業,他從他的房間拿了另一本書過我這邊來,坐在我床上。“哥,”我賣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