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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頭本來一直在n大任教,卻在這十年間,時常被借調到京城學府去,那架勢連校長和文學院院長都要汗顏七分。現如今老頭年歲已至花甲,心起了歸鄉之情,便申請回到n大來。開歡迎會的時候,學院院長在主席臺上說文教授將接手帶古典文學專業二年級的碩士生,搞得我們既歡喜又忐忑。事實證明,之前所聽到的都是真的,這老頭對我們這群學子來講簡直就是血!淚!史!太可怕太恐怖!也應證了他的名字——文前一,在文學的各個方方面面都永居詩詞全部都要理出來,還規定要麼按年代順序理,要麼就分門別類的理,他說他手裡已經有了一份成品,等著我們交上去對應著有漏的錯的,直接掛學分。這哪是為人親和性子隨和的教授,簡直就是我們的剋星,十八層地獄爬起來的魔鬼!他可還不知道這學校裡都還有很多人不會通篇把《離騷》背下來呢。”“這確實太固執苛刻了,沒能商量商量?或談談條件?”“怎麼沒商量?可沒用!”我從椅子上站起來,義憤填膺地說:“文老頭說要麼背《離騷》加理後世的文章著作,要麼就《詩經》‘風’‘雅’‘頌’三百零五篇全部背下來,不能漏了一篇不能背錯一個字,你說這誰做得到?”說著伸出手指來比劃,臉紅脖子粗的繼續道:“估計就算是把屈原、李太白、杜子美、劉夢得、歐陽修、柳三變、蘇家三父子、曹家兩父子、李重光、易安、香山、容若等等的全給挖出來,讓他們這些大文豪大學士來這麼一遭,也估計他們寧願長睡地下,也不願重生後還沒看見一天的太陽就又被折磨至再死一次。”“噗嗤……”某人笑得翻天覆地,手握心口笑得喘不過氣來了,笑道:“你這都胡說什麼呢?還要挖出那些大文豪來,早至一千多年,最晚的都是兩三百年了,你這不是更讓人為難嗎?哈哈哈……”“哥,平思,我的好平思啊,你就可憐可憐我心疼心疼我唄,《離騷》我自己去背,但是那……理後世文章的事,你能不能替我代勞了?人家上個學可累了,那老頭實在是難應付得很呢。”“我又不是古文學出生的。”我蹲下身去,抱著他又是稱讚又是親吻又是撒嬌的,非要把他磨得點頭答應了才會放開他。委屈可憐的說:“你要謙虛我攔不住,但我明白你在文學方面的造詣簡直比我們學院院長還要豐富幾分,你說過的只要是我要的,你都拒絕不了,難道你忘了?我這是老天憐愛,把你賜給我專門幫我渡劫的。”“那老天是懲罰我了?讓我投入紅塵來跟你這千年的鬼靈精廝混。”記得15歲那年他說的會寵著我慣著我到18歲,可到如今他還是寵著我,我都23了。軟磨硬泡的纏著他,他哪還能忍心拒絕?頭一點口一開,就會應承我所有的要求。到了年底學期期末的時候,文老頭又想出了一個新招來。臨近下課前一刻鐘,他就結束了課堂教學,這在幾個月裡簡直是太驚奇太意外,因為素日裡單是不拖堂都夠我們燒香禮佛念阿彌陀佛了。文老頭從講桌後面的椅子上站起來,就著那四四方方的講臺走來走去,我們一群年輕後生,雙眼緊盯著他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的身影,最後他停在講桌中間,一隻手撐著桌面,一隻手隨意翻著剛才的講義,然後突然把前額往前埋下來一點點,架在鼻樑上的老花眼鏡也跟著往前滑了一點,文老頭一雙鷹一般犀利尖銳的眼睛慢慢打量課堂上坐著的所有學子一圈,跟隨著他的眼光我們的心也跟著是緊半拍又漏半拍的,心想:“這老頭到底又要出什麼么蛾子?”“老朽不才承蒙院長的厚愛,給在坐的各位上了小半年的課堂, 也承蒙在坐的看得起我這窮酸的秀才,這小半年來沒人曠課,也沒人在課堂上插科打諢,故老朽今天在此先謝謝各位這幾月來的認真聽講。”他說得謙虛虔誠,隨後又道:“這堂課是今年的最後一堂課,明天開始就要放假了,老朽在此也先給各位道聲新年好。但是……”“但是”後面的話才是重點,文老頭習慣性的“先禮後兵”這是眾所周知的,他客客氣氣的說承蒙誰的厚愛,承蒙誰的看得起不曠課不插科打諢。我的老天,這老頭是裝傻呢還是裝不知道?他這麼嚴肅這麼苛刻,試問誰還敢曠課誰還敢插科打諢,怕是不想平平順順的畢業了吧?別說我們就是連院長跟他說文學的時候都會變得結巴說話不利索,還承蒙厚愛?文老頭啊真是人見人怕又人見人敬,著實有十大把刷子可以把你刷得裡三層外三層。所有學子都在倒吸涼氣,等著他的下文。然後他停頓夠了,氣氛也營造好了,便又徐徐說著:“昌黎先生曾在其《進學解》中有勸言所云‘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所以老朽今日便聽著前人的教誨,不能讓你們這些國家未來的良才荒於嬉了又毀於隨了,故而這假日裡的功課就是……你們每人一篇兩千五百字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