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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林清的視線有些凝固在這張紙上,呼吸也感覺一瞬間暫停。林清這個事實在算是倒黴,其實每年考試前,號房會進行一次檢修,不求別的,至少頂上沒洞,不會在下雨時漏雨。大明朝雖然對科考看的極重,然而每年號房只使用一次,有些鄉試的號房三年才使用一次,使用頻次太少。朝廷也撥了不少銀兩去維繕號房,但是架不住層層的盤剝剋扣,等真的輪到用在實處時,銀錢根本不夠。所以很多時候所謂的維繕銀兩都只是一個名目,這筆錢的去向大明上下官員也是心照不宣。故而修繕號房的標準一降再降,最後只降到不漏不壞就行。工匠過來了也是草草粗看一番,大致沒有問題就算交差。而林清這座號房表面看著倒還不錯,工匠檢查了一番也覺得沒有問題,卻沒發現屋頂處已經破了一個小洞,而考試當天正好就下雨了!這滴雨水還好死不死地偏偏滴在了林清的卷子上,暈開了剛剛寫好的字!卷面不潔就會罷落,這是所有考生心照不宣的事情,林清知道若是交上這張卷子上去,此次考試算是白考了!好在林清反應還算及時,雖然考試前每人都只能申領一份試卷,但是現在情況突然,林清立馬舉手示意官差這邊的情況。官差看到了林清的動作,走了過來,有些不耐煩道:“什麼事?”此刻外面下著小雨,他們卻不能擅自離崗,所以也只能站在雨中執勤,心情委實不算美妙。“這位官爺,我的號房漏雨,這張卷子上被滴到雨水了,不知可否換一張答卷?”林清說著,手上遞上一個錢袋,裡面有二兩銀子,原本是備著在考試時候如果食物餿了可以買些東西果腹,此刻也顧不了這麼多,只能全部奉上。官差辦事全看心情,除了必要的考生需要上茅房他們需要跟隨監督外,其他的事情若不給點好處,休想使喚他們一下。就像林清所求,雖然是考試主辦方問題,沒有將考棚嚴格按照國家標準去修繕,卻誰都不能說他們什麼,畢竟現在他們只是區區一介試子,如何跟自己的主考官去叫板?官差掂了掂錢袋的重量,往懷裡一收,只隨意地看了一眼林清的考卷,發現確有其事後:“等著吧。”然後便示意另一名官差補上他的位置,自己則去前面找他們長官。官差走後林清也沒閒著,先將試卷都用書袋裝好放到考籃裡,然後仔細觀察了一下漏雨的地方,發現是一處極細小的縫隙,估計是外部的瓦片有損壞而導致漏雨。確認好位置後,林清將自己寫字的姿勢調整了一下,以一種極不舒服的半蹲著的姿勢拿出答題紙,將試帖詩工整地謄抄上去。林清的整個身體都籠罩在答題紙上,這樣就算漏雨也不會再沾汙到紙張。等試帖詩答寫完後,林清看到剛剛那名官差已經站回了原位巡視,卻不知道上面是否會給他重新發放答題卷。林清忍下心中的焦躁,將那張被沾汙的卷子拿出來,順著那處暈開的字繼續謄寫他的文章。不管最後能不能要到答題紙,他這邊也只能做最壞的打算,總不可能若是沒有答題紙就交上一張白卷吧。勉強穩住心神,凝神屏氣將試題工整寫完,卻仍舊沒有看到有人往他這邊來,林清的心一點點地沉下去。而在另一邊,帶頭巡邏的長官聽到部下上報的問題後,也是立即報給了張副考官。張副考官知道了這個情況後,心裡也明白這個事情是郡城衙門這邊沒做好修繕考棚的工作,害了人家考生,於情於理都該給人家更換答題紙。可是在這個考場上,一切決策都要聽主考官學政大人的,張副考官只是陪考而已,並無決策權。不過按照馬學政的為人,張副考官相信也不會為難這個學子。然而,事情巧就巧在,馬學政前腳剛剛出去如廁,說是腹內如絞,想來是吃壞了東西。張副考官品級比馬學政低了三個品階,文人又最講究臉面,為了這事去恭房詢問馬學政,張副考官捫心自問做不出來這種事,故而只能等馬學政出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雨水倒是停了下來,但是天色卻越發昏暗了,好幾個考生已經答完試題提前交卷了,林清卻只能繼續坐在位置上等。就在林清以為等不到的時候,張副考官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手上拿著另一張空白的卷子:“可是你的卷子被雨淋到了?”林清如蒙大赦,立即雙手將試卷奉上:“請考官核查。”張副考官掃了一眼,又命官差檢查了一下號房屋頂確實有漏洞後,將新的空白卷子發放給林清,然後命人收走被沾汙的原卷,這才走了。林清拿到卷子後,立即提起筆,按照之前稿紙上的答案謄抄起來。“梆——眾考生注意,一刻鐘後收卷!”官差敲了一次銅鑼,對剩下的考生進行時間提醒。林清已經儘量加快速度書寫,頭上開始冒出密密的細汗,也無時間用手絹去擦,又怕滴到卷子上,只能蹭一下肩膀上的衣服繼續書寫。林清這篇文章全文有八百多字,正常書寫他需大半個時辰的時間才能保質保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