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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知瑞原本已經要將車簾子放下了,聞言視線向外望去,只見一少年靜靜地站在馬車前,一身粗布長衫,髮髻略有歪斜,顯得有些狼狽,但是眼神平和,態度自然,不像往常那種想要上來套近乎的諂媚者。“正是我家家僕,請問有何貴幹?”曹知瑞在打量林清的時候,林清也在打量他。說是首富之子,但是身上的氣度一點都不比世家子弟差,此人長得頗為英氣,長眉入鬢,鳳眼上挑,鼻若懸膽,配著一身淡紫色長袍,身上除了頭頂的一個玉冠,腰側的一塊玉佩,再無其他裝飾。只是看那玉冠和玉佩的色澤,其價值說出來估計能讓在場所有人咋舌。觀阿九的囂張之態,自然是眼前這位大少爺的身份給他的底氣,說明這位大少爺在曹家也是很有分量的,一個嫡子的名頭自然是跑不了的。在曹家馬車沒有過來的時候,阿九對他們兄弟兩個的態度何其張狂,而等到他家大少爺過來時,他則前倨後恭,將推倒自己一事輕描淡寫得撇過去,只說他們擋路,不說其他。足以可見這阿九應該知道他們家大少爺不喜他這樣的作風,否則若是主人家比僕人更加張狂,則會添油加醋地告知他們家大少爺,給他撐腰。原本林清只想知道他們是哪家的,以圖來日。只是心中分析了一番之後,倒是覺得擇日不如撞日。“不知曹公子是否聽過尹姓家僕之事?若是已經聽過,那麼還請曹公子聽在下一句勸,防微杜漸為時不晚,禍起蕭牆的事例古往今來著實不少。在下告退。”說完後林清對著曹知瑞行了一禮,和林東陽揹著大包小包轉身就走。阿九尚且還立在哪兒,想著這落魄書生說的什麼鬼話,怎麼自己都沒聽懂,下意識就想罵幾句窮酸書生愛掉書袋子,就聽到曹知瑞森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阿九,回去後自領二十大板,罰三個月月錢。寶泰,咱們走。”說完狠狠地撂下簾子,也不等阿九跟上,馬車就駛了出去。那些沒讀過書的人自然不知道林清說的尹姓家僕之事,但是曹知瑞卻清楚林清在說什麼。尹家也是前朝的官宦世家,尹禮曾官拜內閣中書之位,尹家也是當時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家中良田萬頃,僕從過千,但是卻因一家僕,頃刻倒臺。前朝末期貪汙腐敗之風盛行,官員之間行賄受賄已如家常便飯,就連科舉考試也是黑幕連連。當時尹禮的科場同年作為那屆鄉試的主考官到尹禮的老家主持鄉試,尹家家族子侄參考這屆鄉試者眾多,所以尹禮想和自己的同年李春和活動一二。尹家湊了三萬兩銀子,派尹禮和李春和說和此事。尹禮連夜前往李春和驛站將此事透露給了李春和,李春和也是賣了尹家這個人情,當場答應下來。尹禮回去之後,將家中子侄的名字寫在單子上,並在信封裡附上三萬兩銀票,命自己的貼身僕從將這封信交給李春和。當時那名僕從把信遞給了驛站看門的人,那人也沒有怠慢,直接把信交給了李春和。李春和那時候正在會客,看到信封上的名字後心裡也心知肚明是什麼事情,故而放在一邊不去理會,照常會客。然而那名僕從久久等不到裡面的回應,以為李春和想要私吞下這三萬兩銀子,竟是在驛站門口大聲嚷嚷開來,李春和當即面子上也下不來臺,又為了自保,只得將信件當眾拆開,然後抖出了尹家想要行賄之事,並將信件甩在了尹家家僕身上,言明要將此事稟告聖上,竟是將自己撇的一乾二淨。尹家因此獲罪,舉族上下,男子徙三千里,女子充作奴婢。好好的一個累世望族,竟因為僕從的一句話而頃刻倒臺!所以林清以尹家家僕之事提醒曹知瑞,此話不可謂說的不重!況且這幾天曹知瑞正為了家中事物而繁忙擔憂,生意做得越大,和官家打交道的事情就越多,情況也愈加複雜多變。若是真出了因為家僕管教不嚴,而生出禍端,那可真是內憂外患了!看來回家後必須稟明母親,讓她好好規整一下家中規矩!只是這個少年端的太過厲害,寥寥數語就把他說的冷汗涔涔,確實不簡單! 雲天書院林東陽聽完林清尹家家僕的解釋後,也是樂不可支:“小弟,看你剛剛一本正經又禮數周到的樣子,我還以為我們就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走了,沒想到你走之前還坑了那個阿九一把!該!讓他狗眼看人低!這回他家主子回去之後肯定越想越不帶勁,後面有他苦頭吃的!還是你們讀書人厲害,這說人都不帶髒字,還一說一個準!”林東陽以前在鎮上富人家做木工活的時候也知道過一些大宅門裡的陰私,基本上能做貼身小廝的,手裡頭都不乾淨,若是主人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查還好,一查保管出事。兄弟兩個找了一家相對便宜的客棧暫且住下,這家客棧不在內城區,但是要價也不菲,雖然是下等房,也得400文一天。原本林東陽想過要去睡大通鋪,但是想想兩人帶了那麼多東西,身上也帶了不少銀兩,大通鋪人多口雜,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