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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隨出去找了一圈,才在後院的主屋裡見著人,忙翻了件厚毛的披風給她罩上,掏出來幾塊灶糖哄著過了前院,途中,姑娘一直挺安靜,他站在一側,能看見她濃密的睫毛,眨啊眨的,透著股純真的勁兒,感覺痴傻後的姑娘更加的清澈可心了,比之以往那個活的不太明白的人。“這個院子裡的大夫人哪去了?”常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也沒注意到她話語的通順,下意識的回答,“哪兒來的大夫人,你說侯爺的母親?早就該過世了。”“不是,是永寧侯的原配夫人。”女子停駐腳步,確定的指著後院的方向爭辯,“後院裡該還有周姨娘,常姨娘和小萬姨娘啊……”她才意識到,緋玉和翠玉原本該是大夫人的丫鬟,為何成了她的?這些空蕩蕩的屋子又是怎麼回事?常隨當姑娘又犯了瘋病,索性沒顧及身份的攤手又嘆氣,“就是說啊,侯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妻妾成群,前個兒去赴宴,人家姑娘不過就沾了下爺的衣袖,結果酒都沒喝,急吼吼的回來換了衣裳,完事還讓我直接扔了,真是,連我都理解不了。”聽全了的婉容愣在原地,回憶著上輩子與這輩子的不同,她只以為永寧侯對她好,只是為了威脅宮裡的孃親,卻完全沒想過,這輩子的永寧侯還是上輩子的永寧侯嗎?臥房裡,男人握拳咳咳幾聲,聽見窸窣的動靜睜眼瞧過去,十五歲的小姑娘,還是一團稚嫩的孩子氣,臉蛋紅彤彤的,怕她發燒,急忙澀啞著嗓音讓她坐過來給太醫好好瞧瞧,“乖婉容,讓御醫好生把脈,快過來。”這樣的一個男人,會是裝出來的嗎?“我死了,你不是才高興?”太醫是個白鬍子老頭,詫異的左右看看這父女倆,這都什麼時候了,瘟疫蔓延迅速的可怕,可這爺倆還在,鬧彆扭?他只能用這個詞形容,因為一貫黑臉硬性的永寧侯竟然能如此耐心柔和的撫慰人,真乃奇事。男人不知道想到了哪兒去,黑眸晶亮的鎖著她,“婉容定是被我那日酒喝多後的樣子給嚇著了,跟你保證,以後不喝那麼多了,嗯?爹爹怎麼會希望你死呢,別說喪氣話,不過是風寒,不會要人命的。”可算見著人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常隨領著小學徒進來,白瓷荷花的盅子裡是新熬的湯藥,簌簌的冒著熱氣,一團烏黑的往外散發著苦味兒,小學徒沒抬頭,若是抬了,就會發現這旁邊站著的女子就是剛才騙他去前院領賞的小丫鬟,可惜,在這富貴的主子跟前,他不會抬頭,也不會直視。婉容沒說話,卻盯著那盅湯藥,以前不經意的聽婆子們閒聊,說是白礬和上砒霜治耗子最有用,撒點就死一片,常備著放柴房牆角,還放著餿了的飯菜引誘耗子,婉容偷摸著去那抓了把然後趁機撒盅子裡,這會兒突然心臟劇烈的蹦跳,像要從嗓子裡蹦出來,她是一條毒蛇的時候,因為牙齒裡自帶的毒液,所以她也很無奈,實在餓極了,才會去咬人,然而,若永寧侯真喝了這碗湯藥,會不會也像那些人,流乾血後,變得毫無聲息。常隨摸著覺得溫了,先盛一碗遞給永寧侯,然後又盛一碗遞給婉容,她神情恍惚的忽而伸手拍開了碗,聽的哐噹一聲脆響,床榻的男人盤腿坐起,手中的碗放下,厲色的睇一眼常隨,揮手喊婉容,“來,過來,瞧著腳下,別扎著自己。”太醫是真見著慣孩子的了,婉容姑娘好福氣啊,笑呵呵的調侃他,“我看侯爺就是個慈父,一點兒都不嚴格,我家那幾個姑娘都怕我的很呢。”男人聽了卻酣然,後而答,“女兒是瑰寶,當寵愛加之,如何能嚴厲,老太醫,你可錯過了許多歡樂啊。”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暢然大笑,婉容在一側聽著,突然就紅了眼眶,認真的凝著男人的側臉,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她徹底模糊了他的長相,而只記得死亡的感覺,如果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覺得現在這個永寧侯該是個心胸開闊敞亮之人,而非鬼魅牟利者。小學徒早就遠遠的退下去,常隨也站到門外,只有婉容還盯著他手邊的那碗湯,心頭仍舊遲疑不定。兩人說說,又把話題談到瘟疫上,太醫老道,直言不諱,“侯爺此次,唯恐聖上不會善罷甘休,邊塞的軍隊難服管教,他對您自然心生隔閡,瘟疫的事,多半是為留你在京。”永寧侯擺弄著瓷勺子,跟老太醫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他們哪兒會不服管教,我不過仗著有過命的情誼,當不了為國為君的忠誠,而且,聖上還捨不得我死,再者說,我也得為婉容劈一條好走的路,否則不白活這一世,您老寬心吧。”“好,好,你這一嘴的銅牙,說不過你,反正心裡有點數,藥都涼了,快喝,快喝。”男人乾脆不用瓷勺子,扔旁邊的桌上,端起來碗就往嘴裡送,忽而,又是一聲脆響,然後是小姑娘委委屈屈的道歉聲,“我不是故意的。”永寧侯意外的看她,剛才說的幾句話都挺通順的,看樣子腦子裡的淤血少了,忙拍拍老太醫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