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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的視線,正在她的引導之下,極有耐心地穿針引線。
這明明是女子擅長做的活兒,他卻做得分外認真,一絲不苟。
點點霞光落在男人指尖,時間一點點流逝,昏黃色的霞影慢慢變成一片冷白的月光。
酈酥衣正看得出神,身側之人忽然轉頭,就這般望了過來。
她唇角的笑意還來不及收好。
二人視線相撞。
嬌香拂面,沈頃眼前撞入一片豔麗的笑靨,竟讓他的手一抖,血珠子就這般汩汩冒了下來。
酈酥衣微驚。
“郎君?”
男人面上閃過一道可疑的紅暈,下一刻已然抽開了手。他的呼吸微熱,不自然地將視線轉向窗外。
“小傷,無事的。”
窗外的天色徹底黑下來。
秋冬之際,天本就黑得早,如今瞧這天色,儼然已入了夜。不知不覺,二人竟折騰到了這般晚。
興許是怕打攪他們二人“雅緻”,玉霜並未主動進來給他們送晚飯。
原先的那盞燈暗了,燈火搖晃著,將月色送於二人面上。
月色瑩瑩,落地生痕。
這一盞孤燈,將周遭的氣氛襯得愈發旖旎而曖昧,也讓少女的耳根子燙了一燙。酈酥衣心中暗想,與對方這麼多日的相處下來,沈頃這個人似乎還不錯,他心思細緻,考慮得周到,對她也溫和大方,應當是一位稱心如意的郎君。
而新婚那夜……
酈酥衣抿了抿唇。
興許是那夜他被人灌醉了酒,一時間酒意上頭,控制不住自己的所作所為罷。
從前酈家設宴,她也看見過父親與其好友醉酒後的模樣。那些人兩頰醺醺,醉得像是一灘爛泥,即便是所隔甚遠,也能聞見他們身上濃烈的酒氣。
他們會做一些平日裡不會做的事,也會說平日裡不會說的話。
那天晚上的他,不是平日裡的他。
酈酥衣如此安慰自己。
不可否認的是,自從那晚過後,沈頃待她,是分外的好。
這份溫柔將她心底裡的懼意一點點驅散,看著他溫和俊朗的眉眼,酈酥衣心思一動,忍不住朝袖中探去。
那是她得了空,為對方縫製的一個小香囊。
沈頃身上總有蘭香,應當是分外喜歡蘭花的。
說也巧了,前些日子沈頃往她屋中送絲帛衣裳,她一眼便瞧上的一件,其上正繡著一株淡雅的蘭花。如今這件衣服正被她穿在身上,二人的衣袖輕輕摩擦,發出窸窣的聲響。
她攥緊了手裡頭的香囊。
就在此時,沈頃的眉心忽然蹙了一蹙,於酈酥衣看不見的陰影處,男子的眸光遽然一變。
身前的場景湧入眼簾,沈蘭蘅眯起一雙狹長的鳳眸,打量著周遭。
這間屋子,他未曾來過一次。
往日每每醒來,他的身體或是在軍營裡,或是在望月閣。就連前幾日大婚,新房也是在沈頃那邊佈置的,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一個女人的房間。
柳綠花紅的屏風,晶瑩剔透的珠簾,還有那一方看上去分外柔軟香豔的床榻……沈蘭蘅微微垂眼,只見他前日裡欺負過的那個女人如今正滿臉紅暈地站在身前,低著頭,略帶羞澀地遞上來一隻香囊。
“世子爺,這是妾這幾日忙中偷閒、為您繡的香囊,還望您莫要嫌酥衣手笨……”
這是酈酥衣第一次送男人東西。
不過短短一句話,被她緊張地說了好半晌。言罷,她更是低下頭,心中止不住地想沈頃接下來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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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不會收下她的香囊?他會怎麼說?他……
應當會喜歡吧。
酈酥衣低垂著眉眼,靜靜候了些時候,卻始終不等對方將她手裡頭的東西接過去。
她方一抬眼,正巧迎上男人那一雙精緻的鳳眸。
本該是溫和的眸光,現下不知為何,竟泛著清冷的寒光。
只一瞬間,立馬讓酈酥衣想起大婚那晚——電閃雷鳴之後,男人略帶著探究與考量的眼。
她的肩頭沒來由縮了縮,正攥著香囊的指尖也泛起一道青白之色。
青藍色的香囊,其上正繡著一棵清雅的蘭花。香囊之下,是一串串精緻的流蘇穗子。無論香囊或是流蘇都格外精緻,讓人只瞧上一眼,便能看出縫製之人的心靈手巧、蕙質蘭心。
只可惜,他不是沈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