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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澤看樣子也是剛剛到家,何小姐一通電話也不知道把他從哪個宴會上請了出來,二樓上他摘著的袖釦,一副心情不佳的樣子,掃了凌言一眼,冷冷道,“在那站著幹嘛,上樓。”
二樓是他的臥房,凌言站在樓梯底下,沒有動。
臥房是談不了事的,他心有抗拒,問,“書房方便嗎?我有事跟你談。”
康澤緊鎖著眉峰,神色冷峻,凌言露出怯意,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他什麼都知道了。
可那眼神他只給了他匆匆一瞥,不等凌言細看,康澤就已轉身。
他沒有理會他書房的提議,舉步就往裡走,這理所當然的漠視忽然激怒了凌言,他兩級臺階跨步而上,單刀直入地要抓住康澤的注意力。
“呂知良正在籌備競選議長,現在除了黨派人士,少數黨已經有十二票支援他。”
康澤做了這麼多年的議長,不會不知道這話裡的含義,果然,他聽了這話,立刻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凌言屏息觀察著他,試圖找出一絲一毫的破綻,可是二樓的男人好似絲毫不受影響。
康澤扶著樓梯的紅木扶手,波瀾不興地看了他一眼。
在讓人心驚的冷靜中,他不緊不慢地開口,“阿言,一般來說,黨內有什麼情況我都會知道,但是今天這事兒,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四兩撥千斤地把問題拋還給他,凌言只聽得心裡咯噔一聲。
這一刻他才猛然意識到,眼前人或許就不在乎呂知良這一屆跳樑小醜,康澤問鼎權利的巔峰,把控行政機器數十年,在無數次政治鬥爭的大風大浪中都屹立不倒,這樣一個人,或許在凌言在不知道的時候,他就已見過無數個起了不臣之心的後座議員,也見過數不勝數的“逼宮竊位”。
面對康澤,他還是太嫩了。
凌言腦袋裡一片空白,一時間只能憑直覺應對,“因為是我幫他拉的選票。”
康澤笑了一下,似乎覺得有趣,“他找的你?”
“對。”凌言供認不諱,賣起來呂知良來一個賁兒都不打。
“可你為什麼幫他?”
“教育法案,你遲遲不肯簽字,快要把內閣逼急了。”
康澤沉吟了一下,“我怎麼確定你說的真實性?”
凌言應答間並不停滯,“十幾張選票而已,我能不能做到您心裡最清楚,沒必要誆您。”
優雅莊重的前庭後院,新式古典的吊頂燈阻隔了惶惑不安的夜幕,康澤拾級而下,在驚心動魄地的燈光中,居高臨下地走了下來。
這個人的壓迫感這麼強烈,凌言迎著他的目光,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從容不迫。不膽寒是假的,這個曾翻手給他炙熱的權利,覆手給他冰冷的懲罰的男人。凌言怕透了。
只見康澤在他面前停下,忽然抬起手摸他的臉——這是康澤做慣了的動作,可是凌言這一次卻沒給他這個機會,他頭一偏,避了過去。
康澤手勢一滯,那一瞬間凌言甚至做了迎接他巴掌的準備,可是眼前的男人什麼都沒做,他放下手掌,忽然百感交集地喊了他一聲小言。
他說,“我疼你一場,沒想到換你這樣防我。”
他的話裡有令人心驚的脆弱,一瞬間凌言甚至感覺自己聽錯了。
凌言太緊繃了。
他像只驚弓的鳥,直到此時才抽出一絲注意力端詳起眼前的男人。
這一看他才發現他瘦了,他瘦了好多,醫院連日的消磨抽掉了他的精氣神,鬢角又生新的白髮,只見康澤目光沉鬱,就那麼低頭看著他,緩緩問,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很久沒聯絡過我了。
凌言不敢說話,他咬著嘴唇,心念遲鈍的轉動著:這個男人今年五十一歲了啊。
那是種情不自禁的哀傷,凌言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康澤的時候,這個人身材高大,身板挺直,一行醫護人員裡那麼引人注目,他攔住他,像是祈求救世主一般攔住他。他那時候真強大啊,他眼見著他姿態強硬地把他搶走,把他從那個精神疾病中心的鬼地方救出來。
他明明是最恨自己見老的啊,他和自己在一起之後,明明一直精心保養,明明從未疏於鍛鍊,可是他還是老了,他的身材還是一天天消瘦下去,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合身地穿上標準剪裁的西裝,跟他同床的夜裡,凌言能感覺出他很用力,甚至暴戾,那股狠勁狠狠地宣洩在他身上,他卻仍是能感覺到他強作下的力不從心。
那真是一種無計可施的悲涼。
原來沒有人可以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