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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的安排也是從進入國會大樓就開始錄製,凌言上班時間又有大把正經工作要忙,所以他只能坐在車抽空捋一捋這些檔案。
他翻著自己曾經的社論,看到其中一段與自己觀點相悖的段落——這是當年媒體報社的編輯幫他改動的,說是更好符合他們媒體平臺的一貫立場——而這一段正好圈出來的,何小姐認為這個刊登過的觀點已然過時,與現在的政治主流意見不符,建議他反面表示立場。
真真假假,有時真的很難說清。
凌言嘆了口氣,把內容記下,把那頁翻了過去。
他這幾年被人說得都習慣了:政策主張不要暢所欲言,鏡頭面前要得體優雅,如果可以,最好做到在自己的葬禮上哀痛而體面的鼓掌。這世間紛紛攘攘,真理如石柱,謊言如泥沙,誰都知石性堅重,沙性鬆浮,謊言沒有根基,可事實呢?真理就是會慢慢湮於沙中,漸沉漸深,不得天日。
他哪裡還有說真話的自由?
凌言看完材料之後拉開了車門。
何小姐緊隨其後,踩著恨天的高跟慢出兩步,跟他邁上國會大樓高高的白石臺階。
那天風和日麗,晴空萬里,國會大廈巍峨莊嚴,身著正裝的高階公務人員匆匆往來,這個代表民有、民享、民治最高象徵的建築物,屹立著,彷彿自由的吶喊。
“先生,謊言並不可怕。”何小姐彷彿能看穿他的心思,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對他說,“但謊言若是中途改口,讓他們知道你是說謊者,那才是真的可怕。”
《閱世間》的白日拍攝並沒有凌言想象的那麼嚴苛。
凌言剛進入辦公室,感覺佈置上與平時並沒有太大出入。因為前三期是無人化拍攝,所以他剛坐在辦公椅上,節目的主要工作人員就開始在耳麥裡向他打招呼問候。雖是例行公事,但是他們的語氣十分熱情,態度也十分尊重,好像能和凌言合作,是他們此生幸事,給凌言的感覺就是,好像他們現在如果能出現在他面前,當即就要捧出鮮花來獻給他。
凌言禮貌又不顯得疏離地跟他們用音訊打了招呼,然後就直接投入了工作。今天是週二,還例行會議和國會辯論,上午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忙,有好幾次,他都忘記自己在錄影了,是編導在他耳麥裡提醒他解釋一下自己正在做什麼,他才反應過來。
何小姐也在隔壁的辦公室裡實時觀察著,有關涉密工作的時候,她就會把攝像頭切下去,而到了可公開活動如國會辯論,她就不管了,相信自有後期的專業人士幫忙解說。
而因為知道凌言參加了《閱世間》,凌言的工作班底這一天都沒大敢打擾他,有需要就發資訊,實在需要當面彙報,也是收拾得立立正正的去敲門,說話的時候連站姿都比平時標準了兩個度。
還有凌言一些同僚們,這一天也在不斷地來蹭鏡頭,頭髮一個個都梳得光可鑑人,衣服都是標準三件套,有的還在口袋裡塞了方巾,滿懷笑容地過來搭話,三言兩語就金句頻出,凌言都感覺,真的是讓編導不給他們後期留鏡頭都說不過去。
八方神仙各顯神通,妖魔鬼怪粉墨登場,凌言默不作聲,始終笑納。
白天的拍攝根本沒什麼,晚上的直播才是重頭戲。凌言很明白,所以也不計較這些。
等到下班之後,他就在辦公室裡稍作休息、一邊吃晚飯一邊和祁思明聊聊天,等到差十分鐘七點,他連上uia的接駁,帶上節目組準備好的頭戴,進入直播間。
當今社會,技術跨越煌煌發展,綜藝節目也能孵化奇觀景象。
《閱人間》這種級別的節目,uia管委會不想方設法地加盟進去,進行個技術支援,那簡直不合符他們一貫風格,這一次的他們用的直播技術就是40版的空間懸浮人,讓身在全國各地的七位重量級嘉賓,影像進行量子瞬態傳輸,進入同一間直播室。
據說這種技術是首次面向公眾公佈,不僅人像極為穩定,並且人像之間還可以在虛擬直播室互動活動,無論是擁抱還是握手,都有微電流感測道使用者,給最真實沉浸的體驗效果。
反正總而言之就是,哪怕第一期這些嘉賓大佬們都準備不足,表現爛成屎,uia也有自信在技術上讓全國觀眾發出驚歎。
後來凌言聽何小姐說,管委會所有滲透進的技術都很驚豔,直播開始的一分鐘啟屏動畫就浩瀚震撼到了極致,完全的電子高科技風格,美學搭配政治古典隱喻,配合著他們之前錄好的影片,兩相合一。
有長鷹千里,擊水嘹唳,也有鯨魚縱身擺尾,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