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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臂磕在了床角上,坎蒂絲看著都疼,可他沒有發出任何痛呼。
坎蒂絲忽然覺得心裡特別難受。
她走上前,蹲在他身邊,擔憂地問:“你知道了對嗎?你的家人,他們之間發生的事……”
裡德爾黑色的眸子注視著她,他一直保持著沉默,就只是看著她,不管她如何呼喚他,如何問他問題,他都不做任何回答。
“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坎蒂絲坐到了他身邊,地板上有些涼,但她根本顧不上那個。
她忘記了他們的爭吵,忘記了他們的矛盾,忘記了他發瘋般的逼迫。
裡德爾眼眶發紅地凝視著她,他朝她勉強微笑了一下,那總是冷漠又自傲的眼底浮現出劇烈的傷痛,那種彷彿失去了一切的痛苦侵襲著坎蒂絲最後的防線,也許裡德爾之前做了許多讓她無法接受、傷心難過的事,但那也還沒有真的上升到什麼不可逆轉的原則性問題。
他有時候只是嘴硬不服輸而已。
現在的他也只是個經歷了親人自相殘殺,釀成血案的茫然無措的十六歲青年而已。
坎蒂絲緩緩攬住了裡德爾的肩膀,裡德爾輕輕靠在她身上,他周身的哀傷與近乎崩塌的氣息不是假裝的,但它們的來源和坎蒂絲想得不太一樣。
他不是因為自己的舅舅殺害了他的麻瓜親人才感到難過。
那些人的死和莫芬的牢獄之災恰恰是他一手策劃的。
他是真正的兇手。
但他依然感到難過。
他追尋了那麼久的身世,他以為會帶給他榮耀和歸屬的岡特家族,原來都只是個笑話。
一棟破破爛爛的屋子,那就是岡特家族最昂貴的產業了。
一個骯髒不堪的瘋癲舅舅,那就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和他一樣,流淌偉大的薩拉查·斯萊特林血液的巫師了。
還有那些卑賤自負的麻瓜親人……
他們都太可笑了。
就連他的出生都是個笑話。
他的母親,那個褻瀆了高貴血統的女人,她不但被那個麻瓜男人拋棄了,還害死了她自己,親手造就了他不堪的童年。
她甚至還在離家之前,偷走了屬於斯萊特林傳人的掛墜盒。
那也許是她最值錢的東西了吧?她用它換取了什麼呢?一塊麵包?一杯水?
反正絕對不是為了他而犧牲的。
她的一生都只是為了那個麻瓜男人,雖然她從不曾為她的兒子做任何事,但沒關係,他不介意幫幫她。
現在他們可以在地獄裡團聚了,這多好啊,是不是。
裡德爾將下巴放在坎蒂絲的肩膀上,他垂下眼睛,盯著他手上戴著的,屬於他的外祖父馬沃羅·岡特的復活石戒指,這是他可以在岡特家找到的唯一一個有價值的東西了。
不過不用著急。
一樣一樣,屬於他的,他都會找回來的。
不管是掛墜盒,或者是什麼其他東西,以及……他的尊嚴。
坎蒂絲感覺到靠著她的青年身體在顫抖。
他是冷嗎?不,他不冷。
坎蒂絲緩緩側過頭,悄悄打量著青年的眉眼,他那樣沉痛,緘默著不肯說一個字,他的手藏在長袍底下緊緊握著拳,她看不見他蒼白毫無血色的那雙手,她只能看見他眼角疑似的淚痕。
“很難過嗎?”坎蒂絲放輕了聲音說,“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沒有他們的時候你也過得很好不是嗎,你可以當做他們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反正……反正那些傢伙,他們從來都沒有珍惜過他,也沒有尋找過他。
真難以想象,湯姆的母親懷著他走投無路來到孤兒院時是怎樣的心情。
是怎樣的絕望才讓她身為一個女巫,沒想過自救,在兒子一出生就死去了呢。
坎蒂絲依然覺得裡德爾是在為這些事而難過。
這樣也好。
也許這樣,她就會摒棄前嫌回到他身邊了。
女人都有的母愛以及憐憫之心啊。
怎麼他的母親就沒有呢?
裡德爾笑了笑,那笑顯得有些悲涼。
他低下頭,任由眼淚落下來——如果這東西可以打動她,可以讓他再次真正、全部地得到她,那他不介意再流得多一點。
他一向擅長演戲,他的演技很好很好,他可以騙過任何人。
只是,在淚水翻湧的這一刻,他漸漸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