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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許,壓低聲音對陸淇:“去打聽清楚這臺上之人的底細,然後告訴夏燕青,他自知道該如何。”
言語間楊千御亦探步而出,看著暄景郅逐漸變深的眸子,沉了聲音道:“我與你一道去。”
壬寅年十月廿三,繼丁酉年七月廿四之後,平靜了五年的咸陽終究被當今聖上的一道聖旨引起了軒然大波。
“朕遙感暄相多年勞累成疾,恐國政繁重暄相不堪重負,為以暄相安心休養,特擢收回相府官印金寶”
暄景郅領著相府一眾人跪在正院中聽著宣旨的內監一字一句的念過北豫親筆手書的絲帛,雙手接過了那好似是輕如鴻毛可實際上卻重如泰山的絹布。面上平靜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宣旨的內監好似是心中不忍,上前幾步搭著暄景郅的胳膊要將人扶起,看著暄景郅眼眸中一如往昔的平靜,試探著想要安慰:“陛下也是擔心相國的身子,這般下來,相國也好在府中安心休養,不必再操勞”
不等那內監道完,暄景郅便淺笑著打斷:“自然,暄某已年近五十,自然也該是退位讓賢了。”
早有下人捧上了七年前北祁賜給他的相印與官冊,暄景郅看著來人接了,方才又藉著未完的言語道:“官印與金寶都在此,公公快些回宮覆命吧。”暄景郅一貫是笑得雲淡風輕,笑得毫不在意,淺淺夕陽下,縱然歲月的痕跡已在他身上盡顯,卻依舊是看不夠的萬千風華,道不完的風骨傲氣。
將在硃紅色的大門關合之時,暄景郅一個轉身回眸。剎那間,滿目的蒼然,一身的落寞,分明是平靜的眸子卻似乎有了點點水意,一貫挺直的脊背儼然可以看出疲態。將近二十餘年的風蕭雨夕,十年的朝夕相處,終究被一絲一毫的行然事實碾碎成漫天的齏粉。
五年的生疏別離,眼看著少年一天天的長大,眼看著他離記憶中的從前漸行漸遠。究竟是欣慰,還是自豪?又或者,是失落進骨子裡的苦澀?不知從何時起,暄景郅人前人後再沒有叫過他豫兒,他也從不曾再叫師父。一句陛下,一聲相國,五年殊途,終成陌路。玲瓏剔透如暄景郅,早在這五年之中的一點一滴料到了遲早會有今日,只是,他未曾想到,北豫能這般決絕的用一道聖旨革職。
可終究,怨天怨地,又能怨得了誰。將近十年的人事相隔,一道一道的溝坎早已將曾經的美好純粹磨礪的面目全非。於北豫而言,他已經不是濟賢觀中那個傳道受業的恩師,而北豫,也終究再也不是天子山上那個乾淨明媚的少年。彼此記憶中的師父和豫兒,終究是七年前潭州城中天子山上的悠悠歲月,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曾經的那些溫柔的叫人不忍回憶的片段被打成碎片,腦中猶如走馬燈一般的段段回憶如潮水般席捲而來。曾經,他在天子山上看著北豫一日一日的長大,每日閒看落花流水,靜謐天邊雲捲雲舒,沒有外界的紛爭,沒有朝政的勾心鬥角,就這樣,很簡單,很平凡的日子。他不是未曾想過這輩子就留在潭州城,帶著北豫,與小弟一起置辦一份家業,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不求聞達諸侯,也不求利祿富貴。可終究,無論是北豫還是他自己,此生都註定與平凡簡單無緣。北豫是北祁與江瓷的兒子,而他暄景郅,是暄家的長子嫡孫,既在從前享受了常人沒有的富貴,那便註定了要承擔起常人沒有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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