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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暄兕祐放在地上站穩,轉身的剎那,盡皆失落。
曲清妍不知何時走出,雙手搭上了暄景郅的肩膀,肢體接觸的溫暖喚回暄景郅的心思,夕陽西下,曲清妍清淺卻又透著溫意的聲音傳入耳中:“他還小呢,我們的日子卻還長。”
勾著一抹笑,暄景郅將手覆在曲清妍的手上:“我知道,日子還長,我總能等到他叫我父親的時候。”
只是,若老天真能遂人願有多好。無論是暄景郅還時暄笥楠,他們都不曾想到,過了今日,這聲爹爹,暄笥楠再沒有機會喚出,而暄景郅,終其一生,亦再沒有機會聽到。
一轉身的錯落,便是一世的陰差陽錯,非人力所及,毫無辦法。
青蘿飄絮走陌路(一)
正值十月中旬的咸陽城,不同於地處南方的碧巖山那般暖陽宜人,西北邊陲之地本就多寒氣,早在幾日前便已飄起了雪花。咸陽關中之地苦寒之名歷朝歷代從未變過,遙想幾千年前戰國時局,八方勢力割據,各國諸侯自己稱王成君,而當年雄視六國的大秦都城,便是如今這函谷關之外的咸陽,彼時的六國皆稱其為虎狼蠻夷之地,由此便可見函關以西,咸陽長安等地自古以來之荒涼苦寒。
然,雖則地勢偏遠,氣候惡劣,但關中之地卻的的確確是幾千年的龍脈所在,地氣極厚,自古以來便是代代出王侯將相的寶地。遙觀當日,無論是一統中原的秦國,還是盛極古今中外的大唐,又或者是鍾靈毓秀的兩漢,哪一朝不是代出賢明君王。古有人言,三代明君從未有之,但秦國自孝公始,便是連出六代明主開疆拓土;兩漢文景之治已成傳世佳話,更遑論是經濟貿易已達到鼎盛至極的唐朝。
故,北氏一族世代盤踞在此等風水寶地,從當年不過一封地自圈的西周小王,直至今日建立起足以傲視九州媲美秦朝的統一中央集權的一代強國,中間所用光陰,卻不過區區百餘年的光景,此等江山帝業的成就,若真要論起因由,不可不謂是天時地利人和三面俱到。
在民間,古之流傳便有瑞雪兆豐年的諺語,而多少年的事實也證明,此語亦並非只是無稽之談。故,咸陽之地既是龍脈所在地氣極厚,年年都是大雪頻頻,不過,莫說是城中百姓皆引其為吉兆,便是歷代君王亦視其為國運昌隆、江山穩固之天象。故,每年初冬的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大雪,國君都會開席宴請滿朝文武。並非是什麼明文條例規定的習俗,只不過,歷代國君皆如此,已成了個彼此間都心照不宣的慣例。
十月的天氣雖還未至深冬入九,但咸陽城之中卻早已被一陣冷過一陣的寒風吹的寒意十足,壬寅年的第一場雪也早已在立冬當日下過。本是深秋尚還帶著幾絲綠意的灌木,也根本就抵擋不住西北風的凌冽與那霜雪的嚴寒沉重,這風一刮,不消幾日功夫的過渡,帶出的片片晶瑩潔白雪花便再未有過停止的跡象。
北豫閒閒的倚在儀元殿偏殿的榻上,身上半蓋著一床毛色極油光水滑的貂皮厚毯,榻邊便是一炭火燒的極旺的火盆,一旁臨窗擺放的長案上供著一隻三腳銅鼎,為著驅散殿內炭火的絲絲煙氣,銅鼎內燃著極名貴的沉水香。沉水香不同於其他香料的氣味那般濃烈,沉水沉水,是真正沉透進骨子中的氣味,除去眾所周知的檀香靜心,沉水香亦不失為此中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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