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暄景郅少年之時遊歷天下,曾經踏遍九州走遍四海。這西北的皓皓黃沙荒原之地他自然是來過的,噬心丹雖是烏單國宮廷秘藥,但這天下,但凡是他暄景郅想查的,自然是難逃暄家的耳目。習武之人五識本就比常人要靈敏許多,縱然是飽經風霜,已近風燭殘年,但究竟多年練就的習性還在,如此被強灌入喉的藥,暄景郅哪怕是猜,也是猜的出一二的。
暄景郅手腳被鎖死狠狠地拋在稻草堆上,噬心丹入腹,向來是藥石難醫。除了日日吸食,直至全身盜汗虛驚,元氣耗盡,而後此生再無指望。若是無有此藥以供,便是日日忍受折磨,便是九死一生也幾乎沒有能挺過那蝕骨一般折磨的,多數往往自盡身亡。自然,與之相對的,若是挺住了這數十日的煎熬,似也是便戒去了。只不過,這噬心丹自問世以來,凡被用者,無有一人逃過此劫。
自然,阿齊也不認為暄景郅會是這數百年來的第一人,以此藥牽制於人,從無失手。為著劫持暄景郅回營,他兵行險棋與泠淵閣合作,已是付出極大的代價。若是以他大周國相之尊要挾不了皇帝,那便是留暄景郅一條走狗在身邊,也能從他嘴裡撬出些大周的國密之事,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畢竟,無論是暄景郅曾經的任何一種身份,於他阿齊而言,暄景郅都不是一顆棄子。
只是,阿齊想得到的,暄景郅又如何能夠想不到。
暄景郅這一生,除了當年動手鏟除江氏一族不夠徹底之外,又何曾給自己,又或者是對方留下過一絲一毫的餘地。斬草要除根,狠厲要做就要做的乾淨徹底,為人政客,身處廟堂江湖,最忌心慈手軟,留下後患。
而北豫,是暄景郅這一生唯一的一次意外,可就是這唯一一次意外,便足以改變暄景郅一生的軌跡。半生為暄家,半生為北豫,最終卻落得個妻離子散,身做俘虜,一身罵名的下場。
如今,走到今時今日這般田地,暄景郅捫心自問一句:當年濟賢觀中,可曾後悔抱走柴房中那個奄奄一息的少年?
暄景郅用盡全身的力氣斜靠在稻草堆上,腿腳上的鐵鏈嘩嘩作響,卻難掩唇邊一抹堅定卻又帶著些滿足欣慰的笑:北豫,是他此生的驕傲;是他耗極一生心血,指教出來最出色的孩子。
今時今日的少帝,遠比當日鮮衣怒馬的暄大公子要出色,也耀眼太多。
自是此身不悔,無怨。
當日暄景郅身中劇毒之時,玄醫谷谷主程靈曾為他施診運脈解毒。雖則那次金針破了筋脈元氣執行,但程靈終是在他丹田之處留了一脈真氣護體。也是因為有這一脈真氣留在丹田處,縱使多年殫精竭慮、勞碌於廟堂周旋之中也未曾倒下。
當年相府之中,程靈為暄景郅悉心用藥調理多年,到底是護住了這一脈經絡不曾受損。故所以,這丹田之處,既是保身,而更多的,則是保命。是苟延殘喘的活,亦或者還是耗盡真元而亡,這一脈真氣至關重要。
這一點,程靈未曾講過,但即便是程靈不說,暄景郅也比任何人都知道的清楚。
寒風簌簌吹過營帳的篷布,昏黃的帳內,暄景郅面色一片潮紅,連帶著平日多為發白的嘴唇也一併紅的發紫。暄景郅閉目靜坐運氣,幾年不曾走任督二脈,雖略覺生疏,但運過一兩分後,到底是久違的熟悉。
暄景郅當年以蕭九卿之名稱霸江湖武林,硬是憑著名副其實“天下第一”的名頭坐上了玄霄宮宮主的頭把交椅,足以說明其無論是外功修為還是內力真元都極為深厚。如今時隔幾年重新運氣,雖則其內力修為趕之當年已然是散去十之七八。
但終究,這最後一脈護體真元乃是氣出根本,亦是暄景郅這幾十年內功修為的命脈。平日以其氣存丹田用以延續性命,如今強行催出,只覺一股溫熱之氣自天靈蓋處逐漸灌入體內,常年失力,只能拿得起一支狼毫的右手逐漸恢復了以往的剛勁。慢慢運氣走過全身經脈,暄景郅本蒼白如紙的面容終於恢復了一兩分的紅潤。
緩緩將僅存的一分內力行遍全身,待至手腳恢復了些溫度,暄景郅雙眼倏然一睜,一股薄如輕煙的白氣便自暄景郅腦後冒出。細密的汗珠自額頭之上緩緩滲出,暄景郅調息未畢,只覺一口甜腥自胸腔中噴湧而上,一個按捺不住,一口發暗發黑的血便從口中噴出。
運了最後一分氣力將腹中淤血逼出,暄景郅只覺周身輕快不少。久未有過的輕盈之感遍佈全身,被縛在身後足足幾日的雙手微微用力,內力自身後灌入雙掌,暄景郅雙手腕處微微一翻,便將身後縛手的鎖鏈震的粉碎。
雙手的禁錮解開,再去腿腳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