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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記得,他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活得很悲傷吧。”不塵緩緩地說著,“就當是我囚禁他八百年,最後送他的歉禮好了。”
其實,不塵雖然不懂,但是他似乎隱約知道,黎宿不肯離開的一點點原因了。
還不是捨不得。
雖然作為人形只是短短的時間。可這相處中,黎宿也似乎在慢慢改變著。
尤其是那天月色裡,黎宿眼中分明有情愫在流動。
怎麼辦呢,雖然捨不得還是要離開了,
不塵在說完之後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想了想回頭對南冥說道,“你也是執念太重的人,可你也要知道這萬事萬物都會有終點的。”
南冥聽聞之後沒有說話。
“對了,你可以去找那小妖問問有沒有什麼線索,他就住在這山腳下的城鎮裡。”不塵像是最後在交代著什麼一樣,便轉身進了屋。
南冥還靜坐在庭院之間的時候,突然看見那庭院中的老樹發出了微弱的光。
俶爾,那如同星火的光芒漸漸增強,最後如同天空中閃耀的太陽一般,刺得人睜不開眼。
南冥不由得用手擋住了眼睛,卻在那恍惚間看到了黎宿的記憶。
他看到黎宿怎麼在門前撿到了不塵,怎麼給不塵縫上了衣服,怎麼給不塵取名,怎麼帶著不塵在屋簷下聽雨,怎麼帶著不塵在山間迷路走不出去,怎麼知道真相,怎麼在月光下看到不塵,怎麼遇到自己。
一幕幕,如同老舊的皮影戲存在黎宿腦中。
在那些畫面之中,似乎還有黎宿的夢。
那些夢裡全都有不塵。
或許是老樹,或許是孩童,或許是那一閃而過的少年。不偏不倚,全都是你。
可那些記憶在下一瞬便開始倒流了。塵煙聚攏,山河倒流,花草樹木在冬天凋零之時慢慢綻放最後變成花骨朵,風也逆著,雨水和雪花開始往天空中回溯,萬事萬物就像是回到了一樣,也是終點。
光芒漸漸散去,南冥知道,這便是不塵的終了。
那庭院中的大樹,在一瞬間如同繁花過境,染上了一片潔白,驀然間南冥才發現這大樹開花了。
是斑斑點點的白花,在風中搖曳墜落,像極了冬天的白雪,落得地上一片白茫茫的。
南冥伸手接過一片花瓣,看那花瓣落在手中才知道,那些白花原來是不塵的記憶,晶瑩剔透的樣子,像是螢火蟲。
南冥接過那片,記錄的恰巧是不塵初見黎宿的瞬間。
這一瞬間就像是跨越了八百年一般。南冥似乎聽見黎宿的聲音就在耳邊說著,“就這了。”那人也是白衣勝雪的少年郎,宛如人間絕色。
身後大樹突然傳出了深深的嘆息。
一切都已經消散開來,就像是從未存在過。
南冥回頭看之時,才發現,那顆神樹已經乾枯了,像是耄耋老人一般蜷縮在那院子裡,再也沒有了生機,剛剛的繁華如同一場夢一般。
就在南冥還沉浸在剛剛的花雨之中,一下子接受那花雨消失之時,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卻看著黎宿從屋中推門而出,定定地站在了門口,不知為何黎宿的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興許是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他看著這枯樹旁還站著一個人的時候,驚了一驚,連忙揩了揩眼淚,問著眼前那人,“你是誰?”
“過路人。”南冥只能這麼說著。“公子可否告訴我,剛剛是為了什麼哭?”南冥問著。
“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或許有些什麼東西消散了,心裡一陣難過而已,卻忘了是什麼。像是一個很長的夢一般。”黎宿想盡力去回憶著,卻是徒勞無功。
南冥突然想起了不塵的囑託,扯著慌,“曾有高人指點,說此處有位公子不聲不響地睡了八百年,卻沒有死,我這好奇才來看看,不知是否是公子?”
“八百年?”黎宿笑著,有些輕蔑地說著,“怎麼可能,那你倒是說說現在可是大黎朝?”
“那還真是公子了。”南冥說著。
黎宿怔了一怔。莫不是這八百年就如同黃粱一夢一晃而過?
“公子可要隨我一同下山尋個營生?”南冥不忍地問著。
“不去了,不知為何我看到這院子的枯樹,就不想走了。”黎宿搖了搖頭,拒絕了這個邀請,他總覺得這樹有種莫名的魔力,像是在挽留他一般。怕是南冥擔心,緊接著說道,“我可以採藥為生的。”
南冥笑了笑,拜別了黎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