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毀屍案(第1/2 頁)
就在幾個人樂顛顛的時候,平創堂外有僕人來報,錢江縣盧主簿求見。主簿是從八品上的小官,但官雖小,畢竟是地頭蛇,唐大夫也不方便不見,便淨了手,換了身衣服去見客。
盧主簿品級比唐大夫高,但很客氣,行禮口稱“唐公”,唐大夫還禮。盧主簿有些不好意思道:“今日衙門接了一樁案子,與唐公有些瓜葛,煩請唐公得閒去一趟,分說清楚,事便了了。”
唐大夫心裡咯噔一下,忙問是什麼事情,盧主簿只含糊其辭道:“是一樁命案。”
唐大夫急道:“我唐某人醫術雖然不濟,但萬萬不可能幹那傷天害理之事的。”盧主簿忙道:“那是自然,不過也請唐公體諒,這差按理當由縣尉來走這一趟,縣尊久聞先生大名,特遣愚來,唐公莫要讓我在縣尊面前為難呀。”唐大夫聽出其中的意思,主簿來請是給你面子,若不識相,就讓縣尉帶捉不良來拿你,唐大夫也只好答應,便交代幾名幫閒好生照料傷者,千萬莫讓他死了。
錢弘佐在後間聽得清清楚楚,走出來問道:“唐先生犯了何事?”
盧主簿見錢弘佐衣著華貴、氣質不凡,長期的養尊處優使他有一種天然的貴氣。盧主簿忙問唐大夫錢弘佐是誰,唐大夫道:“乃是六郎”。
盧主簿驚道:“可是天家的六郎?”見唐大夫點頭,忙不迭向錢弘佐行禮。
錢弘佐詢問了一些細節,盧主簿知之不詳,也沒講明白到底犯了什麼事。錢弘佐雖然貴為王子,但也無權干涉地方政務,只能放盧主簿帶走唐大夫。錢弘佐對唐大夫道:“先生自管去,我必找人護你周全。”又對盧主簿道:“唐先生是我的人,你們莫要冤枉了他。當依國法辦事。”盧主簿唯唯稱是。
錢弘佐連忙回王宮,他認識的人不多,信得過的只有內宦章德安和兵部張濟廣,其餘都是徵閩時的武將,思來想去,也只能去找章德安。章德安因辦事得力,又升了官,改為正六品下的內謁者監。內謁者監掌儀法、宣奏、承敕令,多與外官打交道,人脈頗廣。
章德安聽了錢弘佐的敘述,頓覺此事不大妙,便讓自己的養子章從廣出宮去找好友西府倉曹參軍楊旦,楊旦和西府的法曹參軍李志學是兒女親家,由李志學出面去與錢江縣瞭解案情。
吳越國把杭州立為西府,杭州城內有兩個附郭縣,北面為錢塘縣,南面為錢江縣。楊旦接到訊息,忙去找親家李志學。李志學一口答應幫忙,不過一個時辰便將事情打探了個八九不離十。
原來唐大夫此前託了西府不良帥孫泰,讓他在緝捕之餘,留意打架鬥毆的傷者,特別是開膛破肚的,交給唐大夫醫治。按錢江縣的說法,唐大夫每次會給賞錢不等,福建回來後,唐大夫為了驗證他的醫術,急需找一開膛破肚又沒立時死去的患者,出五貫賞錢募傷者。孫泰下屬捉不良秦奎,本為地痞流氓,聽說此事後,因在賭坊輸了錢無力償還,便生了惡念,去錢塘縣綁了名流浪的北人(流落江南的北方人),故意將其砍傷,交給唐大夫,領了賞錢。
聽了章從廣的敘述,錢弘佐鬆了一口氣,此事實質與唐大夫並無直接關係,分說清楚便沒事了,最多被縣令申飭一番,罰些錢便是了。便讓章從廣轉告李志學,託人照顧唐大夫,料想他是官身,又是自己的人,不至於受了皮肉之苦。
話說唐大夫到了錢江縣衙,縣令對他很客氣,問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告訴唐大夫因為苦主在錢塘縣,一會會有錢塘縣的差役來帶他去錢塘。等差役到後,不由分說便要鎖了唐大夫,唐大夫怒道:“我乃官身,又沒犯罪,有何緣由鎖我?”錢江縣令也代為說和,差役便不再追究,讓唐大夫坐上馬車,去錢塘縣。
錢塘縣令張崇德提審本案,將唐大夫請到堂上,案情也挺清楚,捉不良秦奎蓄意傷人,唐大夫並不知情,不構成買兇,但唐大夫懸賞徵募,未能查實病患受傷緣由,有不查之罪。判唐大夫賠錢十貫給苦主,因唐大夫是官身,又將此事移文吏部待處。秦奎傷人,杖四十,徒刑十年。張崇德宣判完,自覺沒有紕漏,量刑合理,苦主及涉案人員均無異議,正要結案,堂下突有差役闖進來,急道:“縣尊容稟,剛從錢江縣來的訊息,傷者沒挺住,現已死了。”
唐大夫大叫一聲:“哎呀。”沒想到,傷者還是沒挺住。這下平白害了人家一條性命,心中慚愧不已。又自覺自己醫術還是不夠精湛,心下沮喪。張崇德對他說道:“唐公見諒,此案麻煩了,傷者既死,某還需派仵作驗屍,查驗死因,還要唐公將就幾日。”唐大夫此時已是魂不守舍,也沒聽清什麼,只是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