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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響唸叨著乞丐,自然沒注意到他大哥臉上戴了朵鮮花,不停催快些再快些:“這可是咱經手的第一個乞丐,大哥你說該怎麼處理。”居同野還在回味:“你還問我怎麼處理,以前怎麼處理現在就怎麼處理。”曾響心裡打著小算盤:“可咱這以前也沒乞丐敢待,待兩天吃不到飯就自個兒走了。”居同野聽出他的意思,單手扣筷拿碗,不急不慢地斥道:“他不走我親自攆他走就是了,你怎麼那麼多廢話。”·說話間到了衙門前,乞丐正貼著門檻而睡,若是常人還能跨過去,曾響是萬萬下不去這個腳的,可不是把路給擋了。衙門都設有不止一個門,有官員進出的大門,也有僕役走的側門偏門,但暇州衙門年久失修,都是居同野沒事時帶著曾響東西修葺,不過兩人都是小孩過家家的手藝,補到後來,不知為何故把兩個側門補沒了。乞丐說是乞丐,倒比尋常所見的乞丐乾淨些,四肢健全,沒有蓬頭垢面,也沒渾身流膿流瘡博人同情。好好的年輕人有手有腳,做什麼不好,非要乞討?居同野最煩的便是這種乞丐,擺個破飯碗整日坐靠牆角發呆,一日三餐衣食無憂,哪日收成多還能割肉沽酒打個牙祭。居同野示意曾響去叫醒他,曾響不敢靠近,居同野一面罵罵咧咧一面走過去:“娘們兮兮,屁事那麼多。”乞丐睡得正香,聽見動靜,翻了個身面朝大門繼續安眠。居同野抬著腳琢磨著踹哪兒,顯然踹哪兒都不合適。乞丐也是人,不能這麼作踐,何況還是個瘦乞丐,稍有不慎踹斷了哪根骨頭就此賴上了。思慮之際,就見掉漆的紅大門上,有一連數個灰掌印,那銅環上也沾了灰。顯然是這乞丐敲門無人理,在此睡覺順便堵個門。居同野蹲下來,不客氣地推了推乞丐,終於把人推醒,他畢竟是捕快,前前後後也跟了幾任縣太爺了,端的裝得一口好官腔:“你是何人,怎敢在此睡覺?可知此處是何地!”那乞丐半醒不醒,眼睛半睜不睜,呆頭呆腦。居同野等他答話,只見乞丐把頭下枕的布包摟在懷裡,便繼續低下頭背靠大門,不知是睡了還是不願與他說話,總不可能真的被他這兩句半吊子官話嚇怕了。居同野又推又嚷,乞丐始終不吭不響,於是居同野終於沒了耐心,擼起袖子,準備提著乞丐甩到街上,曾響趕緊上來抱住他。曾響年長,打小吃的就好,可不是從小吃百家飯的居同野比得了的。曾響真不是個當捕快的料,心善的毛病似汪洋氾濫,勸道:“算了算了,大哥,好歹咱哥倆兩個月都沒活了,攆人家做啥,喂頓飽飯,就當撿條狗了。”居同野橫眉怒目地瞪了他一眼,剛才抬起又放下的腳終於找到合適物件,叱道:“說攆的也是你,不叫攆的也是你。”曾響連忙邊跳邊躲,靈活似猴,嘻嘻哈哈地笑道:“我啥時候說攆了,我只說有個乞丐在門口,您老快來瞧瞧!”旁邊吵鬧地不停,乞丐終於醒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見如此,曾響終於不再逃:“他醒了。”居同野終於一腳把曾響踹倒在地,見那乞丐並不似乞丐,衣服不過是髒了些,懷裡抱的還是個布包,好似哪家離家出走又半路反悔的小兒子,迷了路便撿最近的衙門去給自己報個案。越瞧越不像乞丐,暇州也沒有人家報過失蹤,許是附近縣城走失的,居同野琢磨著,拉著曾響到一邊商量。曾響一聽可能是個失蹤案,眉開眼笑,喜得跳起來:“太好了,大哥!咱們終於等到大案了!”“小聲點,嚇跑了怎麼辦。”居同野趕緊低聲呵斥,瞄了那乞丐一眼,見他左右張望好似羊羔,身入虎口還未自知,便放下心,教訓道,“回頭叫他爹孃送點錢,咱這衙門也該好好修修了。”曾響自然是無話可說的,心中讚歎大哥不愧是大哥,就是聰明,這條錢路來的光明正大,不僅有案辦,還有錢賺,哪裡來的如此好事,跟天降大媳婦似的。居同野走到乞丐前面,琢磨這這小乞丐身無二兩肥肉別是個窮家子,他半蹲下來,手指蘸了口唾沫,在乞丐臉蛋上狠狠一抹,露出半邊的臉蛋粉妝玉琢,帶著被他的狠勁措的紅暈,滑嫩若剛出鍋的新鮮饅頭,必然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大為滿意,能換不少銀子。曾響還不知道居同野滿腦都是銀子,覺得他大哥威武不凡,事關職業尊嚴,便柔聲細語如哄小孩般:“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看見那乞丐另半邊臉上還黑著,更覺可憐,“要不先洗個澡,瞧這小臉兒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