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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居同野終於反應過來,攤在椅子裡:“他不是假的嗎?”曾響吹毛求疵,嫌居同野手糙,把桌面上的文房四寶又挨個擺了一遍,見居同野的模樣還以為他是沒見過世面。他自詡見過大場面,非同一般了!翹著下巴,自豪道:“怎麼可能是假的,假的怎麼調官兵,假的怎麼一封信就把巡撫給說服了。沈大爺一定是故意的,放長線釣大魚,好把整個葭縣的貪官汙吏賄賂公行的一網打盡。”居同野終於怒了,像是要把所有怒火傾倒在曾響身上:“信,什麼信?還有你這些日子都去哪了?怎麼不見你人!”曾響忙不迭跳開,委委屈屈道:“我聽沈大人的話送信去了,他說如果他出事了就去把信送給周巡撫。我怕信被人發現藏在家裡,等我拿到信再回來,你又不在。我怕耽誤沈大人的大事也不敢耽擱就直接去送信。居大哥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說的,我實在是擔心沈大人。”居同野發了通莫名其妙的火也算能鎮定下來,瞧著成堆的卷宗分外扎眼:“我問你,他真的是個官?那他的官服官印呢?”曾響無奈道:“是的,真的是,沈大人不是一開始就說自己是的嗎,他確實是,官印什麼都沒帶著,帶著張文書就來上任了。”居同野想他說過嗎?是說過,從一開始就說過,所以曾響一直都信。那他怎麼不信?居同野走到院子裡,夜裡月光照耀如一盆清冷的井水悉數傾倒在身上,沈吟從來都沒有說過他不是,也不曾說過他是,言談舉止都是順理成章的叫他認為他不是。太瘋了,究其本質,無論是做百姓還是做官,都是個瘋子。 來日方長沈吟在葭縣心急如焚,恨不得長對翅膀飛去暇州,可抄家這種活又非得他親自監督。他生而便是喜歡抄家的,抄家總是能抄出些新奇玩意,千金萬銀過眼不心動,不過是喜歡看,飽飽眼福。現在他卻不覺得有什麼養眼,只覺得怎麼那麼礙眼,心思早就飛得不知所蹤。等到終於可以走時,沈吟已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把一切都交給帶兵救他的老熟人廣威將軍:“跟我師哥說一聲是我錯了,我不去瞧他了,就在暇州幹下,讓他大人有大量千萬別來找我。”末了還不忘加一句,“千萬別給我送人,捕快更不要,衙門有的是。”沈吟想著,居同野其實還是有點小心眼的,還記仇,他可不能讓其他捕快在他面前晃悠。廣威將軍跟在周巡撫身邊多年,深諳巡撫這個同門師弟的脾氣,從來都是囂張跋扈血可流頭不低的主兒,聽到他竟然主動認錯,只當是自己聽岔,一手搭在耳邊,調侃道:“什麼?你說什麼?”沈吟老臉羞紅,當廣威將軍又涮他,馬鞭子往他身上一抽,呵道:“我官服官印呢,信上再三強調要帶。”“你現在想起來要那兩玩意,之前幹什麼去了。” 廣威將軍接了他不輕不癢的一鞭,也不惱,“你這次可算立功了,不過你師兄還是不會原諒你的。”“我也不原諒他,誰叫他扣我官印。”沈吟怒道。周巡撫是他師兄,長兄如父,見不得師弟在外浪蕩,兩人一見就吵,次次都在動手邊緣徘徊。於是沈吟賭氣挑了個最窮最沒人願意來的地做官去了,結果他還沒生氣,周巡撫先氣上,愣是扣押官印官服要看他怎麼上任。沒官服官印算什麼,沈吟能上天摘星偷月,偷了印模仿筆記寫了張貨真價實的任職文書,揣進懷裡拔腿跑了。沈吟扯著韁繩調轉馬頭就走,心裡想著得拿去哄人,只要人還在就好,就怕人跑。腿長在別人身上,沈吟自認為拴得住心,但拴不住腿,心一橫抬腿走,就真的走了,沒有誰比他知道天南海北有多遼闊,茫茫人海找個人有多困難。·曾響哼著小曲把書房打掃得纖塵不染,居同野覺得自己挺髒的不敢下腳,自覺遠離書房。他以前當沈吟是個小瘋子,是一路人,現在不一樣了,他是官,耀武揚威的官,連看一眼都能髒了他。居同野上想著應該不會有人來抓他,便恢復了以往生活習慣,不再整日混吃等死。他先是上山砍柴,和齊老頭就這塊地上柴的歸屬問題還大吵一架,葭縣的訊息還未傳過來,他們都當沈吟是個膽大妄為冒充朝廷命官的,對自己倒是一如既往該罵之時毫不吝嗇唾沫。堆了整整一屋,居同野不再上山,開始一面晾曬溼柴,一面坐檯階發呆。他得給自己找點事做,一閒下來他就心慌意亂抖如篩糠,像是要發瘋。夜要來了,居同野把柴碼成堆再捆起來。他做著做著,正順手的時候,聽見外面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