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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愣:“可人都死了,請了也沒用。”沈吟果決道:“你去把大夫請來。”上一個大夫擔心沈吟會報復溜之大吉,偌大的地沒個大夫如何是好,沈吟也擔心一旦他和居同野指不定哪天生起病來,便自掏腰包請了個醫術高超的大夫坐鎮。那人一走,居同野也疑道:“他說的對,人都死了,請大夫來做什麼?”沈吟饒有耐心道:“驗屍,那大夫可當臨時仵作使。不過得是多大的仇恨才能剖心,同野,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居同野日日巡街,家長裡短還是能聽到些。魏大娘相公走得早,全靠她一人把兒子拉扯大,魏大娘為人親和,養出的兒子性至孝,比王祥吳猛不為過,這一家在暇州是出了名的母慈子孝人人羨慕。魏大娘瞧居同野孤苦伶仃,偶爾也拉著他唏噓三兩句,給塊炸饅頭片或炸小黃魚,居同野對她印象甚好,也不覺得有什麼深仇大恨能叫她落得個剖心下場。沈吟瞧他快把魏大娘誇上天了,想著我對你不夠好?佯怒道:“夠了,真如你說的是這麼好的人,人家為何剖她的心,我可不信。”他們趕到魏大娘家時,門口圍了不少百姓,看見縣太爺帶兩個捕快來了,紛紛讓出路來。除卻修路一事,妙手回春的大夫也是他請來的,全縣百姓都覺得這位縣太爺是玉皇大帝派來施恩降福的神仙。居同野看著院子裡的屍體就頭皮發麻,平日裡慈眉善目的一個人,竟遭飛來橫禍,他一時難以承受,只想著早點抓到兇手。沈吟蹲在屍體邊,只見胸口心臟位置確實有個碗口大的洞,可看見裡面黑黢黢的什麼都沒有,的確叫人挖了心。只是血流成河,得清洗乾淨才能仔細觀察切口,照痕跡尋找兇器。沈吟盯著盯著,驟然發現傷口當中血的顏色似乎淺了許多。身下的血液已凝固發黑,傷口處如何還泛著大片暗紅,沈吟疑惑不解,下意識伸出食指就往傷口中央戳去,那手纖長而白,好似個嗜血厲鬼見血發狂想進去再攪上一攪。居同野見他如小孩子看見新奇玩意,什麼都要摸一摸,又想到這人有拿木棍戳屍體的前科,差點下巴驚掉,忙不迭一把把他抄起來,拉倒一邊。然而沈吟手更快,只見他眯著眼盯著指尖,拇指搭在食指上輕搓,訝然道:“血是新鮮的,她還活著!”被挖了心怎麼可能還活著,居同野話未出口,就聽見沈吟不容反駁地厲聲道:“人還活著,去叫大夫立即過來!”雷擊之令,誰都不敢違逆。連門外圍觀百姓也噤若寒蟬。大夫姓鍾,不是故意晚來,實在是出診在外。沈吟的命令在曾響眼中就是聖旨,立即跑去出診的人家,把鍾大夫抗似的帶了過來。鍾大夫聽說這人沒死,也覺得不可能,人無心樹沒皮,苟且尚不能,他觀沈吟的臉色不似撒謊,一手搭脈,也疑道:“脈搏微弱,的確是還活著!”沒了心還存活,豈非妖怪?居同野疑惑不解地看著沈吟,事出詭譎怕惹人心不安,畢竟沒能問出口。沈吟瞥了他一眼,無奈道:“不是。”轉而囑咐大夫,嚴厲得不容抗拒,“活著就好,先治好,待她醒來說不得就知道兇手是誰了。”氣息若有若為幾乎不可查,傷勢太重若移動恐加重傷情,鍾大夫只得就地療傷。沈吟也不看,徑直朝屋內走去,居同野見傷口頭皮發麻不忍直視,也跟著他朝屋內走,然而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詢問。沒有外人在場,沈吟輕輕在他臉上啄了一下,溫柔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總會知道的。先找一找線索。”他看見屋內炕上竹籃裡有一雙正在縫的勾頭男鞋,“她不是有個孝順兒子麼,怎麼孃親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子也不回來瞧瞧。同野你說話能不能說全,藏一半掖一半叫本官如何斷案。”居同野精神恍惚不曾留意那蜻蜓點水似的一啄,被沈吟一問,又覺得臉頰似是被蚊子叮了吸血,一摸之下什麼都沒有。魏大娘的兒子魏昭輝已經娶妻,聽說妻子很少出門,街坊鄰居見到,都說她貌美如花手腳勤快。魏家還是有些家資的,魏家男人死前就把燒炭手藝全部傳給了獨子魏昭輝,魏昭輝的手藝更是精湛,燒出的炭漆黑髮亮燃燒持久,價格公道童叟無欺,暇州所有人家都用他家的炭。哪有那麼好的人,沈吟默默聽著居同野把魏家母子二人誇上了天,心中已然不悅,想著折騰的法子,看明早你還不把我誇上天。月有陰晴圓缺,人又豈能十全十美,魏昭輝已經娶了第三個妻子了。前兩個妻子無一不是改嫁,第一個改嫁到外地不明情況,當時百姓還以為這個小媳婦當真有些問題。然而娶了第二個後,這人也如上一個同婆婆不和,改嫁了本地人家,人家也不嫌棄她再嫁之身,夫妻二人過得很是幸福,上街時遇到曾經的婆婆照舊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