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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的明眸善睞,已不復存在。還是如花一般年紀,只是,心如死灰。我開啟一個描金匣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塊金子。據聞,吞金,可死。阿易,我不要一個人,活在這樣的世界裡。雖然你我不能生同衾,死同穴,可我願與你生死與共,永以為好。然而,最終玉緞發現了異樣。我吞金未遂,繼而驚動了整個嚴府。母親淚流滿面。&ldo;我生了你的幾個兄長和你這唯一的女兒,養你十六載,對你愛若珍寶。可如今,你為了一個南易,竟然絲毫不念及父母的養育之恩,狠心叫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竟是白養了你……&rdo;&ldo;你一心只想著你的阿易死了,你沒有想過你父親與我,你的兄長,你的族人,甚至整個瑾朝!&rdo;&ldo;如今聖上昏庸,寵信奸臣,偏愛雲妃與四皇子。你皇后姑姑與太子哥哥在前朝後宮寸步難行!我嚴氏一族,也到了生死存亡之刻。你作為嚴氏女,竟真的忍心,拋下這一切?&rdo;是啊,我竟忘了我是嚴氏女。從出生於嚴氏起,家族的烙印,就是拋不去的,直至生命結束,入了土,也是拋不去的。阿易,既然你先走了,那就請你等等我,可好?待我了此殘生,就去尋你。最終,我答應了父親和母親,嫁給太子哥哥。大婚當晚,太子揭下了我的紅蓋頭。不知是他喝多了酒,還是紅燭照的,他的臉紅紅的,還是一如往日那般向我笑著。&ldo;亭兒,你終於嫁給我了。&rdo;我頷首:&ldo;能嫁給太子殿下,是臣妾嚴氏之幸。&rdo;聞言,他剛欲伸出的手一僵,收了回去。&ldo;罷了,你早點歇息吧。&rdo;說完,他就出了屋子。文窗繡戶垂簾幕,銀燭金盃映翠眉。帳前已無鴛鴦帶,何言堂上孔雀屏?大婚的第二日,太子殿下攜我去鳳鳴宮給皇后姑姑請安。令我驚訝的是,新婚之夜發生的事情,皇后姑姑好像並不知道。她賞賜了我許多東西,待我如常。我想,大約是太子殿下瞞了下來。瞞下我與他並未圓房的事實。敘了一會兒話後,他離開了,又去忙前朝的政務了。我仍留在鳳鳴宮。皇后姑姑拉著我的手,笑道:&ldo;前朝事多,且近來你父皇的身子越來越差,他少不得要冷落你了。你作為太子妃,要多多體諒他。&rdo;我微笑著:&ldo;母后放心,兒臣都明白。&rdo;自大婚之後起,我與他就真的再也未曾圓過房。有時為了避人耳目,晚上雖同處一屋,也未曾睡過一張床。有時,他就會直接在書房歇息。我想,就一直這樣吧,也挺好的。瑾朝慶曆二十九年。這是我做太子妃的第三個年頭。又要到秋天了。立秋那日,慶曆帝病情突然加重,太醫救治無效,最終宣佈駕崩。據聞,那一晚,雲妃與四皇子勾結朝中重臣造反。太子殿下號令禁衛軍封鎖了皇城內外,包圍了慶雲宮,誅殺了所有叛黨。所有叛黨,包括雲妃和四皇子。然而又聞,太子親自下令只誅殺叛黨,不牽連九族,所以贏得了世人的稱頌。至此,我才知道,太子殿下原來並不是我曾經印象中的那個人。他不僅僅是溫文爾雅,他也有殺伐果斷的一面。我忽然想到,阿易待我總是溫柔含笑,那他在號令三軍時,又該是什麼樣子呢?一定是如第一次見到他那樣,冷冷的。然而意氣風發。只是,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了。這一年,成為了瑾朝慶曆時代的最後一年。後來,又到了春日,萬物復甦,生機勃勃。皇宮內舉行登基大典。泰和殿前,文武百官皆肅立。有內侍立於兩端,主持流程。他,身著龍袍,攙著我的手,走向泰和殿上最高的方向。&ldo;高處不勝寒。可若有你陪在我的身旁,則吾心甚慰。&rdo;&ldo;臣妾多謝皇上厚愛。&rdo;我身著正紅色的鳳袍,頭戴鳳冠,立在他的身邊。與他一同接受百官朝賀,萬民景仰。然而,他應當明白,這至高之位,從不是我心裡真正想要的。瑾朝昭德元年,就從這一年開始了。而我,也搬入了鳳鳴宮,成為了人人羨慕的中宮皇后。至於這座宮殿曾經的主人,我的皇后姑姑,自先皇駕崩後就生了大病,在瑾朝慶曆的最後一年冬天,逝世了,與先皇合葬在一處。臨死前,迴光返照,她緊緊拉著我的手。那些話,她因病重說不出口的話,我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