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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裡面坐著個穿一身綠軍裝的青年,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擺弄一根鋼筆。
看到他進來,倒是把那青年愣住了,王國棟的打扮一看就是農民,現在鄉下的社員來了,要麼在門口大聲呼喚,要麼直接推門就進,像他這樣,敲了門等喊進才進的,也是獨一無二了。
這青年問他:“你是誰?有啥事?”
王國棟直接說明來意:“我是小王莊的王國棟,我想問咱縣的防汛歸不歸革委會管?”
“歸啊!”那青年朝一邊掛了幾個牌子的牆揮了揮手:“看到沒?凡是上面寫的,都歸我管,沒寫的,我都不管。”
“歸你管?那你是?”王國棟好奇了,這傢伙是個什麼官職?
那青年坐正了身子,整了整帽子,牛b哄哄地說:“革委會主任,範武鬥!”
武鬥,怪不得能當上革委會主任,難道這個位子是他武鬥來的?
王國棟上前一步抓住那青年的手,一邊使勁搖一邊嘴裡不停恭維:“原來是範主任,您好您好,失敬失敬,看我這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
範武鬥被他這一頓操作給驚了一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趕忙甩開他的手,拿腳蹬著地使勁往後撤他的椅子:“你幹嘛?有事說事!”
王國棟也不囉嗦,直接道:“平橋水庫您知道吧?”
“知道啊,水庫咋了?”範武鬥悄悄在自己褲子上擦了擦手,這傢伙怕不是腦子有問題,別給他傳染了。
“平橋水庫如果有險情,報給您,您會怎麼組織防汛?”王國棟緊緊盯著範武鬥,險情來了他先通知範武鬥,範武鬥是先通知上級還是先通知鄉親們防汛?
具體怎麼防?他們縣地處平原,連個高地都沒有,險情來了人都沒地方撤。不過再怎麼難,也得做點預防吧?
這個過程肯定有問題,上輩子就出了問題,洪水來了朝廷沒有及時告知民眾,許多人都是洪峰來到家門口了才知道發水了,大家全無防範,不然損失怎麼會這麼重?
範武鬥確定了這個社員腦子有問題,他沒好氣的說:“你鹹吃蘿蔔淡操心,平橋水庫屬於隔壁文縣,我管的著嗎我?再說了那個水庫年年徵工去修,那堤壩都快趕上二層樓高了,它有啥險情?就算有險情,它也不歸我管。”
這幾句把王國棟說得傻眼了,那麼慘烈的情況,那麼巨大的損失。他不管,他怎麼能不管呢?
王國棟衝他嚷嚷道:“你怎麼能不管?你是革委會主任你不管誰管?那水庫就算是文縣的,可它離咱縣近啊!”
範武鬥朝他冷哼一聲:“天真,行政屬於兩個縣,那是我想管就能管的嗎?”
範武鬥心虛啊,他這個位置來的不正,是鬥倒了前任得來的,本縣的行政人員很多還不聽他的呢!他哪有那麼長的手往文縣伸?
說完他衝王國棟使勁擺手:“出去出去!”虧他還覺得這個農民與眾不同,是個有修養的農民,結果不都一樣,一言不合就嚷嚷,淨提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王國棟失魂落魄地被他攆出去了,心裡慌亂得不行,接下來他該咋辦?找誰?去文縣找?文縣的人能聽他的?
想了一會兒全無頭緒,文縣縣城所在地可比平橋水庫離他們遠多了,足足一百多里路。
想要去文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去的,只得先放下,反正還要好幾年,慢慢再想辦法。
王國棟回到院子裡,見王世全帶來的人有兩個坐在拖拉機上看車,知道三林子跟貴成都上街逛去了,問明方向王國棟也朝街上去了。
他東瞅西看,這時的縣城只有一點點大,老舊的土坯城牆還有半截戳在那裡,最高的房子也就是縣委的二層樓,連平房都少見,多數還都是起脊帶瓦的磚瓦房,期間也少不了穿插著一些土坯草頂的房子。
往東沒走幾步就看到了三林子跟貴成他們幾個,幾個人正蹲在路邊看著對面一個正在施工的工地,見他來了,忙招呼他過去。
七嘴八舌的跟他介紹說:“看看,看看,對面正蓋的大禮堂,要蓋三層高呢!”
一邊說一邊嘖嘖誇讚:“三層樓是多高?怕不得十來米吧?”
“好傢伙,十來米那得多高?站上面往下看暈不?”一群沒見識的農村漢子紛紛臆想著。
王國棟看著那工地,他知道這個禮堂,這個禮堂一直到九十年代末,縣委蓋新的辦公樓才拆掉。
洪水來的時候土坯的房子被水連衝帶泡一間也沒剩下,留下的也就是少少的幾棟磚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