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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的,是槐河的重要支流如河的源頭,當初為了治理屢次氾濫的槐河,最高領袖下達了命令,在槐河沿岸修了大大小小的十幾座水庫,其中最大的兩個,一個是石灘水庫,一個就是這平橋水庫了。
從五十年代初到現在,生活在這附近的農民,前前後後出了上百萬次的人工,他爹王承嗣,就是死在了這裡。
五十年代末,三年自|然災害開始了,就連以往屢次氾濫的槐河也進入枯水期,更別提他們村子邊那條細細的北河了。
河床直接裸露了出來,河底的淤泥龜裂成一塊兒一塊兒的,莊稼地乾的冒煙,抓起一把土捏一捏,黃土都化成了黃塵順著指縫流下去。
村裡的兩口井全乾枯了,村民要拿繩子吊著把人放到井裡,才能從淹不過小腿的黃泥湯裡撈上來一些渾濁的泥水。
兄妹三人餓得嗷嗷叫,他領著弟弟到處亂跑著找吃的,什麼蝗蟲老鼠螞蟻蟋蟀樹皮草根,當人餓極了的時候,是連土都會想吃的。
他妹妹國芝才兩歲多,餓的整天坐在小凳子上一動不動。有一天他掏了一個老鼠窩,帶回去幾隻沒長毛的小老鼠。
回到家裡,他妹手裡攥著一把東西喊他:“哥,你吃你吃。”
他一看妹妹手裡緊緊團著幾張紅薯葉子,那是生產隊裡拼命保下來的,他娘假裝路過,偷偷地拽了一把葉子回來。
王國芝捨不得一下吃完,含在嘴裡慢慢嚼著吃,他跟妹妹說我在外面吃過了,你吃吧,我還給你帶了好吃的呢,他一邊哭一邊烤那幾只小老鼠。
本以為這就是生命中最痛苦的經歷了,哪知道人活著苦是吃不完的。
旱災嚴重,莊稼收成只有往年的一兩成,別說給社員們分口糧了,都不夠交攤派糧的,生產隊上年年倒欠國家的攤派糧。
隊上就拿玉米棒芯子,曬乾的紅薯秧子,剝下來的樹皮,混著國家救濟下來的黑豆磨碎碾成粉,起個名字叫代粉,意思就是代替麵粉,發給社員當口糧,村民們一個個吃得是眼凹肚大拉不出。
當時平橋水庫一直沒有停下工程,他爹要來出工,出工沒錢,但是一頓發一個二兩重的玉米麵餅子,他爹一天吃一個餅子,剩下兩個餅子攢起來,趁夜裡不幹活,三天往家送一次。
這水庫離他們家走路要四個小時,可想而知,要送餅子回家,這一晚是睡不成覺的,兩個月後,他爹就死在了工地上。
想到這兒,王國棟把腦袋沉在水裡,發洩一樣的憋住氣使勁往前遊。
這條大河,這個水庫,以後還會給生活在她身邊的人們帶來更大的災難。
王國棟只覺得老天爺太冷酷了,什麼都不看在眼裡,什麼也都不在乎,只按照自己的心意月落日升,四季輪迴交替,對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沒有多哪怕一點點的眷顧。
以王國棟的學識修養,他是說不出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種話的,但他的人生經歷又讓他比別人更清楚深刻地理解了這個道理。
一氣兒游到了對岸,他爬上岸往回看,王國樑還在遠處一起一浮地邊遊邊玩。
王國棟沒等他,直接拎著布袋上了山,站在不高的雲山頂上看水庫,水面平滑如鏡,一片溫柔婉約的靜謐,誰又能想到幾年後她會那麼洶湧殘暴呢?
他把布袋開啟,把那條蝮蛇抖出來,對著它道:“你去吧,長這麼大也不容易,以後記得離人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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