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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他爺奶、他大伯二伯、他姥爺姥娘,還有幾年後那場天災中消逝的十數萬條生命,為什麼這些輕生者輕而易舉地就放棄了那麼寶貴的東西?
王國棟理解不了,他對著這姑娘說道:“你為什麼活不下去?天塌了?地陷了?你明天就要被抓去槍斃了?”
女知青淚流滿面地衝他搖頭:“沒有!都沒有!是我懷孕了,我懷孕了!”她說完渾身無力就往地下癱:“我該怎麼辦?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這個答案倒是出人意料,王國棟呆住了。
村子裡的知青都夢想著要回城,或許他們剛開始來鄉下插隊是抱著一腔熱血建設祖國來的,但是最早六十年代中期來的那批知青,已經在村裡呆了五六年了。
繁重的體力勞動,差勁兒的居住環境早已磨滅了知青們的熱情,他們都開始絞盡腦汁琢磨著回城。
偶爾有那麼一兩個成功的,極大地鼓勵了還留在鄉下的知青。
他們自持身份,端著知識青年的架子,從眼皮子底下看當地的村民。
還有那麼一兩個男知青和本地女青年談戀愛,但還沒聽說過哪個女知青和本地男青年戀愛的。
這女知青懷孕了,孩子是誰的?如果這女知青結婚了,她不會是這個樣子。
“你這孩子是誰的?本地村民的?還是村裡的幹部?公社的幹部?有人強迫你了?”王國棟不傻,他以前聽過許許多多女知青下鄉被當地村民幹部糟踐的事。
雖然他不認為小王莊會有這樣的人,但世事無絕對,萬一呢?
王國棟急得都要出汗了,這姑娘一聲不應,只癱在地上哀聲痛哭。
王國棟蹲下去溫言安慰她:“你這麼哭也不是個辦法,是誰幹的你告訴我,我認識縣裡的革委會範主任,不管是誰傷害了你,我們絕不包庇他,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這姑娘一邊哆嗦一邊哭,嘴裡喃喃道:“我該怎麼辦啊?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我完了,所有人都會知道,我沒臉活下去了!”
王國棟氣結:“怎麼就不能活了?錯的又不是你,是強迫你的那個傢伙,你告訴我到底是誰?”
這姑娘抬起頭來抓住了王國棟的手,淚眼婆娑地問他:“我告訴你是誰,你會幫我的,是不是?”
不要孩子
女知青淚眼婆娑的祈求王國棟, 王國棟點頭保證:“你跟我下去,我肯定會幫你的。”
王國棟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 這主席禮堂剛建好,它是王國棟的心血, 是用來庇護村民的,不是給這姑娘跳樓用的。
這女知青看王國棟答應了她,忍不住又是淚流滿面,多少天來的驚慌害怕,傷心欲絕都彷彿有了依託的港灣。
她一邊哭一邊向王國棟講述了她的傷心事。
原來這姑娘叫張婧姸,省城人,來小王莊插隊已經兩年了。她的孩子並不是被人強迫才有的, 孩子的父親是和她同樣來自省城的男知青李騰躍。
原本在一眾知青裡兩人也算門當戶對,都是省城來的,都是普通工人家庭子弟, 倆人有共同語言,很快就挑明瞭關係, 談起了戀愛。
一對兒有情人在一起朝夕相處, 耳鬢廝磨, 哪裡能按捺住青春的騷動?
倆人很快偷嚐了禁果,如果沒有後來的‘但是’,這倆人可能會按部就班地回城, 也許過上那麼一兩年,他倆就在當地先結了婚。
但是——(但是這個磨人的小妖精總是讓人痛恨不已)世事總是那麼難以預料,李騰躍有一個參加工作後早早結婚的姐姐, 這姐夫不知怎麼地,最近一兩年就混出了頭來,手裡頗有一點小權利。
身為老李家唯一男丁的李騰躍還在鄉下受苦,李騰躍的姐姐豈能坐視不理?她撒潑打滾鬧得丈夫沒辦法,只得走了關係,把李騰躍給調回了省城。
李騰躍要回省城當工人了!這個訊息打懵了張婧姸,她乞求李騰躍帶上她,李騰躍斷然拒絕了。
李騰躍告訴她,為了他的事,他姐姐和姐夫已經鬧得很不愉快,他姐夫是不會也沒有能力再把張婧姸也給弄回去的。
心愛的人要和自己分開了,張婧姸痛苦萬分,屋漏偏逢連夜雨,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張婧姸又去請求李騰躍和她結婚,李騰躍卻勸她打掉孩子,並對她說:“姸姸,現在政策是孩子跟母親,你不能回城,就得帶著孩子住在鄉下。咱們在鄉下吃的苦頭還不夠多嗎?你讓孩子也吃這種苦?就算咱倆現在結了婚,我在省城,你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