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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票員一年三百六五天在車上,見過各種事情,其實心裡面已經有數了,但還是問了一句:“姑娘?怎麼回事啊?”
紀安寧吸了口氣,說:“他上車的時候就摸了我一次,我躲到裡面來,他又跟過來。剛才他非禮我,我就拿筆紮了他。我這是正當防衛。”
眼鏡男立刻一臉正氣地發出來否定三連擊:“不是我!我沒有!你瞎說!”
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太無辜、太理直氣壯,以至於眾人無法分辨,到底他們兩個人誰說的才是真話。
眼鏡男深知,這種情況下氣勢太重要,氣勢弱了,就不能讓別人信服了。以往他猥褻年輕女孩,那些女孩就是因為氣勢太弱,哪怕偶爾有敢開口罵他的,被他反罵回去,往往都是她們先撐不住了。
他於是捂著受傷的手背,大聲地說:“大家堵住門,別讓她跑了!她得賠我醫藥費!下站下車,咱倆去醫院!”
他這樣理直氣壯,乘客們忍不住迷惑起來。
“我看這小夥子不像那種人啊。”有個一身肥肉的大媽說。她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睛溜紀安寧,眼神裡帶著不喜。
紀安寧這會兒沒工夫理她。她只盯著眼鏡男,說:“可以,我跟你去醫院。但是……”
她話鋒一轉,說:“得先報警。讓警察來調車上的監控,看看是該拘留你,還是該我賠醫藥費。”說完,她瞥了一眼車頭方向。
眼鏡男一愣,順著她視線一轉頭,頓時臉色一變。紀安寧特意挑選的位置,正正當當的對著車頭的攝像頭。
眼鏡男臉色變幻,他不能確定在這種乘客數量下,攝像頭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行為拍攝下來。但幹壞事的人,不管臉上多麼的疾言厲色、理直氣壯,他本質上,必定是色厲內荏的。
車子正正好在這個時候進站了。
眼鏡男眼珠一轉,大聲說:“看你是小姑娘,我不跟你一般計較。我還趕時間今天就放過你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車門擠過去。
紀安寧猶豫了一下。
她這次的所作所為,已經比她重生前勇敢太多了。上一次,她雖然張口斥責了眼鏡男,卻被他的氣勢打壓,言語上便輸了。因為她不夠理直氣壯,車上的人不相信她,信了那個道貌岸然實則衣冠禽獸的傢伙。
最後,反而是她在別人的指責下,狼狽下車。
那時候聞裕的悍馬就跟在公交車後面。上輩子這件事發生在前天,正好是她去咖啡館面試的日子,為了不遲到,她搭了他的車。
紀安寧猶豫了一下之後,咬了咬牙。
上輩子,她做人做事遵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總是避免給自己惹上麻煩,避免跟人爭執。可那有什麼用呢?
那些背後的嘲笑鄙夷,那些潑到她身上的汙水,一點沒見少。
紀安寧死過一回,甚至在死後都不能在這些人口中獲得清靜,她現在重生了,不想再像從前那樣隱忍沉默了。
“你站住!”她喝了一聲。
眼鏡男心裡罵了一句“艹”,明明看著是弱兮兮的、好欺負的女生,沒想到看走眼了。他猛地推開了前面的人,鑽出了汽車。
紀安寧跟著擠了出去,可她遲疑的那一下還是耽誤了時機,下了車,那個猥瑣的男人已經拔腿跑出了一段距離。紀安寧要想追上他,必須拔腿飛奔才行。
可還得考慮追上之後,他會不會動粗使用暴力……
紀安寧停下了腳步,一轉頭,看見了綴在公交車後面的黑色悍馬。擋風玻璃反著光,看不清裡面的人,不知道聞裕此時是不是也正在看著她。
紀安寧不想重演上一回合的事,沒有猶豫,轉身又擠上了公交車。
售票員吆喝著新上車的人刷卡,轉頭看紀安寧又回來了,對她說:“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別衝動。你是個姑娘家,他是一男的,他萬一動手打你怎麼辦?再遇到這種人,你往我這邊靠。”
紀安寧心中一暖,說:“好,謝謝您。”
售票員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咧開嘴笑了笑。
卻有人嘀咕說:“怎麼就把人家小夥子定成流氓了?這不是也沒證據嗎?”
紀安寧回頭一看,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說“覺得小夥子不像是那種人”的胖大媽。
旁邊有人說:“他不都跑了嗎?”
胖大媽鼻孔噴氣:“人不說了嗎,趕時間啊。”
剛剛男人的表現,明明就是心虛逃跑,胖大媽非要顛倒黑白,眾人十分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