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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吳齊剛給她買了一間畫室,她喜出望外,所有的事親力親為,包括設計構圖,擺設,搭配的顏色,只要她不滿意的,那就得通通換掉,包括人。
裝潢公司不知道上哪找的工作人員,將施越寶貝的油畫摔壞了多個角,她愛惜自己的畫,當場就要說理,推搡之間吳齊就來勸架,想來他做慣了紳士,一切不傷及底線的事那都不是問題。
吳齊的手,就是那次受傷的。施越不小心將畫板從牆上砸到了他的身上,他沒站穩,破掉的幾個角都是木刺,插進手指裡,流了好多的血。從那之後,他的食指就出了問題,時常會疼痛,發抖,特別是到下雨天的時候,做了手術也無濟於補。也是從那之後,吳齊就開始少作畫了。
施越意識到自己錯誤時,一直一直的哭,那時候,吳齊還是溫柔的告訴她“沒關係的,大不了以後不畫了。”
吳齊的上升期,施越成了罪人,為了彌補過失,她開始在幕後為吳齊作畫,心甘情願的為自己犯下的錯承擔責任,也包括她很愛吳齊。
物極必反,慾望加深後,吳齊的要求越來越過分,為了能儘快在業界站住腳跟,施越放棄了大部分投入be畫廊的畫,將所有有考量價值的油畫全部以吳齊的名份轉賣。
她一直都認為這是應該的,是她欠下的債。
直到她畫出那幅《不死鳥》時,她畫油畫畫了很多年,不曾有哭的時候,畫這幅畫時,她想得是涅盤重生的鳳凰,她希望偶爾會在黑夜落寞的吳齊,也能像這只不死鳥一樣,回到他最輝煌的時刻。
她見過他咬牙哭,見過他摔酒杯,也見過他撕畫。不過這些負面情緒很快就在兩年後消逝了,吳齊在業界名聲大噪時,已經是三十四的年紀,開過多次畫展,拍賣過很多幅油畫,流水賬源源不斷打進賬戶,別墅的房子就是在那一年買下的。
《不死鳥》完工時,也就是今年春天那段時間,她畫了整整一年,接近兩米的油畫布,沒日沒夜的雕琢,為了一個失誤,她做了太多年的無名氏,而這幅畫,吳齊答應過她,以施越自己的名字將它帶去香港的國際畫展進行拍賣展示。
她都快忘了,吳齊是什麼時候已經不拿畫筆了,關心最多的就是賬戶裡的錢。她以為只要他愛她這件事不變就足夠了,卻沒發現他的心早就已經變了,連帶著她也變得骯髒,黑暗。
那幅畫,是施越送給吳齊最後的歉禮,亦是他們之間的一筆勾銷。
只是往事想起來,多是悲傷的。施越淚流滿面,想到最多的就是自己七年的青春,餵了狗,連帶著自己也被噁心透了。
收拾她在這間屋子留下的零星物件時,施越在桌上看到了程毅的尾戒,閃著寒光,刺激皮下神經。
這個東西留著,總是膈應。
她背上包,拿著小行李箱往外走。手心的戒指還是冰涼,都捂不熱,站在門口她躊躇了一會,在想要不要把這個東西還給他。
留著,她膈應,扔了,萬一有重要意義呢?
走了幾步,她在程毅的房間門框上敲響了幾聲。過了幾秒,裡頭還是沒動靜,估計人還沒起床,她想著還是把東西交給前臺轉交比較合適,省得碰見面,為了這個東西勾起一些不必要的話題。
她正想著,門就開了。酒店保潔推著保潔車走出來,看到外面站著一位鮮活的尖果兒,她問,“找人?這間房昨晚就退了。”
施越原以為真的是他來開了門,還在忐忑思忖如何開一句好頭,這下,顯然沒有這個必要了。她點頭致謝,將手裡那枚漸漸溫熱的戒指丟進了包裡。
程毅走得突然,那份外賣他剛拿進房間,就接到了程汐的電話,火急火燎穿上衣服就退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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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老奶奶,今年有八十高齡了,人越老越閒不住,宋婉蓉大晚上央著保姆要出去晃晃,家裡的庭院還不樂意,硬是整到了以前住過的衚衕口那,說是人越老,越想回頭看看,趁著能記得多記得清的時候,多回憶回憶,為了不讓自己後悔,只能讓程家人為她操心了。
宋婉蓉摔了腿,好在倒在了保姆身上,沒傷筋動骨,但也扭腫了腳。換成小年輕可以換了藥就回家,七老八十可就另說了,留院觀察。
程毅到時,眉頭一直攏著,加上北京城裡又堵得慌,他面上就像罩著層烏雲一般,但見到宋婉蓉哎呦時,他還是鬆了口氣。
“我的親奶奶,您可消停會吧,大晚上瞎溜達,誰帶你出去的,忒不懂事了吧,明天就給她炒了!”程毅一屁股坐在床上,檢查宋婉蓉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