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第1/2 頁)
那時,她以為崔良玉心黑手辣,將她早看做擋路之人,已死之人,所以才狠心殺她。可這一幕在心中翻轉多次後,她終於覺察出不對勁來。她平心而論,上一世在離開康延川時,崔良玉活脫脫一個忠臣良友,即便他表裡不一,演得如她所見一般,可為何他手持寶劍時,眸光裡竟一點仇恨都沒有。空洞,無光,好似一句傀儡!傀儡?!這個念頭冒出來之後,姜鈺夜裡不安寧的時候更多了。她仔仔細細回憶從前的崔良玉,其後的崔良玉,最後一面的崔良玉。試圖找出不同來。思索良久,都不得其法。今次聽到林欽蘭送他香囊一事,她的腦海裡刺啦一聲突然冒出火花來。上一世她渾身是血趴在大雍皇宮地磚上,一雙腳不緊不慢地走到她面前。她堂堂白蘭女王,死也不要跪判臣。於是,憑著最後一口氣,她雙掌撐地,支起上身,眼前崔良玉明晃晃的銀白袍子晃得刺眼,一個恍惚,她往前一撲,拽了個什麼東西,又跌在地上。其實,死前的那一會兒,因不堪回首,所以留在她記憶中的便是幾個機械的動作,她起身,她撞劍,她死去。可經她夜夜咂摸後,便覺察出細節來。比如說,她第一次起身並未成功,而是拽掉了崔良玉身上的某個物件。那物件與她剛好同時跌地,她掃過一眼,便挪開眼神。可今日再見到這漆盒裡的香囊,她便完全想起來了。當時她拽掉的是崔良玉懸掛腰間的一個香囊,黑底金紋,與眼前這個一模一樣。這便奇怪了。為何他那時懸戴,重若珍寶,今日聽說收這香囊時,百般不情願,惹得林欽蘭哭個不停,最後總算收下了,卻隨意放在漆盒裡。只是,既然不待見,為何又放進袖口?崔良玉沉聲道:“臣懷疑這香囊有詐,特呈上請陛下御覽!”說著,他伸手將香囊袋拆開,朝下將裡面東西悉數倒在漆盒裡。乍一看是白朮、薄荷等安神藥材,細細碎碎混在一起,聞著也有股清寧香味。再細細看,竟有一坨黑髮混在其中。姜鈺和崔良玉不約而同看了對方一眼,皆從對方眸光中看出了震驚。白蘭女國初始便以巫術立國,雖近百年漸漸習得大雍法度,對巫術棄之不用,可香囊中有一坨黑髮這意味著什麼,只要是白蘭人便不可能不知。人之發,血之氣,若被人惦記上,讓某個巫師拿到手裡,輕則撞鬼跌倒黴運連連,重則遭遇血光之災,不得好死。其中輕重,皆看巫師巫術修得是哪一派,法術到了哪一層級。姜鈺率先反應過來,一把將漆盒打反在地,胸口微微起伏。崔良玉也往後退了一步,默默瞧著那坨頭髮不語。與此同時,太守府的一間客房內。黑魆魆的,只有內室一縷燭光搖曳著慘兮兮的微芒。一人端坐內室中央,通身黑衣,胸前戴著銀色銘牌,臉躲在避光處,看不清楚樣貌。林欽蘭陪在一旁,兩眼直直盯著黑衣人。黑衣人閉目不語,掌心朝上,手指快速摩挲著。忽的,她兩眼一睜,一口血噗的一聲從口中吐出,一下子將眼前燭光給撲滅了。林欽蘭驚叫一聲,連忙捂著嘴巴。黑衣人啞著聲音道:“點燈!”林欽蘭趕緊走過去將幾根蠟燭點亮,房間內總算有點溫暖的感覺。黑衣人用手背擦著嘴角血跡,神色比之剛才十分委頓。林欽蘭不敢言語,只能湊上前遞給黑衣人一杯茶水。喝了幾口,緩了好一會,黑衣人才道:“林小姐,你的崔哥哥可不如你所說,對你百依百順!”林欽蘭又急又惱,“崔哥哥他在益州書院時,對我不這樣!”今日她送出香囊,差點被崔良玉拒絕,她更加肯定自己的決定是對的。“你送他的香囊,他壓根沒有戴在身上,剛才我做法時,覺察被我種了巫術的香囊讓人燒了個乾乾淨淨,連留下的灰燼也被投入水中。我沒防備,反遭巫術反噬,傷了根基……”說完這些話,黑衣人忍不住又咳咳兩聲,精神勁像被抽走般,更萎靡了。“那現在該如何?還有什麼辦法讓崔哥哥重新喜歡上我?”她不甘心,不甘心!崔良玉明明對她很好,對她笑,容她鬧。只可惜他在益州書院只呆了不到兩年,還沒等她喜歡夠,人便走了。從此,她的心容不下其他人,哪怕父親座下好看的,有才的,官職高的弟子眾多,她偏偏看上一個蠻夷。她寫了無數封信,崔良玉剛開始還回過幾封,待她書信中流露濃烈的思慕時,崔良玉便不再回信。這次她聽說崔良玉跟從白蘭女王經益州去雍城時,再也忍耐不住。巧不巧,在她去寺廟上香,求菩薩保佑她心想事成時,被同在一旁的桂姨聽到。桂姨憐憫她情根深種,求愛不得,便給她指了條路。或許能實現她的願望。等準備妥當後,白蘭朝貢隊伍已過益州,她趕緊帶著桂姨去了梁州,求父親託梁州太守金崇為她引薦。桂姨介紹的這位來自白蘭的巫師,巫術極為高明,可掌控人的心智。按巫師的說法,只要崔良玉佩戴上她親手縫製的香囊,再一做法,她的崔哥哥從此便對她言聽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