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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羌與匡家的恩怨,在四十年前就已了結。匡家幾近死絕,他殺了當時的南羌太子,幾乎滅了王室嫡支一脈。南羌與匡家一樣,元氣大傷,多年都沒有恢復過來。既然錦兒是南羌人,他自然沒有理由扣著不放。見他沉默,檀墨言接著道:「錦兒是我的兒子,所以還請景侯爺高抬貴手,讓我們父子團聚。景侯爺的恩情墨言記在心中,別的不敢保證,倘若有一天我是南羌的王,那麼我將與大趙結百年之好,絕不起異心。我死後,王位會傳到錦兒的手上,我相信他亦會如此。景侯爺一心為大趙,我想,這下你總該放心吧。」「哼,你們就是想,也沒那個能力。我大趙人才輩出,你們若是敢動,直接殺到你們的王城。」檀墨言聞言,捂著嘴咳嗽起來。「殿下…」那老僕要上前來服侍,被他制止。「景侯爺說得是。」他一味放低姿態,只求能要回兒子。那是他和娘子唯一的骨血,一想起孩子的母親,眼前彷彿又看到那個安安靜靜,永遠溫柔不語的女子。墨言,默言。這是他給自己取的字。「錦兒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必須帶他走。」「太子在南羌,為平衡世家的權力,難不成不會再娶妃,不會納妾室?倘若繼妻妾室生了孩子,如何保證將來的王位能傳到錦兒的手中?」景修玄平靜地看著他,他眼神堅定,沒有躲避。那溫潤的眼中有懷念有深情,還有不容置疑的決心。「我不會娶妻,也能保證錦兒是我唯一的骨血。若是我能為王,那麼下一任王位必是錦兒的。其它的我還真保證不了,王室操戈,不到最後誰都不能肯定。」他說的倒是實話,他現在不過是太子,就算是眼下唯一的繼承人,難保不會有什麼差池。景修玄細思著他的話,良久。「三日後,天雷寺。」「多謝景侯爺成全。」兩人對視一會,景修玄轉身大步離開。後面傳來檀墨言的聲音,還有伴隨的咳嗽聲,以及那老僕輕聲勸他進屋的聲音。左三在外面候著,看到自己的主子進來,忙打著車簾。景修玄鑽進馬車,一路上想的是如何勸說自己的妻子,前段時間她還想收錦兒為子。要是錦兒突然離開,再也不會回京,她怎麼辦?回到侯府,還沒走近院子,就聽到一大一小的歡鬧聲。「舅母,樹葉為什麼會變黃?」「那是因為天氣涼了,它們到了落葉歸根的時候。」檀錦的手中,捏著兩片泛黃的樹葉,若有所思。小小的孩子,不知為何有了一絲哀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難過。「舅母,它們是不是死了。」鬱雲慈彎著腰,摸著他的頭。她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會有如此敏感細膩的心思。「它們不會死,就算落在地上,也能永遠和大樹在一起。待到明年春天,樹上會長出新的樹葉。而年前落下的葉子和泥土混在一起,成為肥料滋養著來年生的新葉子,生生不息,這是天地萬物生存的法則。」檀錦似懂非懂,好像心裡沒那麼難受了。一抬頭,就看到一雙男人的黑色靴子,還有那熟悉的錦袍。「舅舅。」他的聲音不大,鬱雲慈跟著望過去,果然看到站在門口的男人。過家門而不入,這男人到底站了多久?「侯爺,怎麼不進來?」話音一落,就看到他大步走來。今天他的腳步格外的沉重,在看到她身邊的孩子孺慕的眼神,破天荒地學著她先前的樣子,撫摸了一下那小小的腦袋。「想不想摘那高處的葉子?」他問道。檀錦雙眼一亮,重重地點著頭。心裡雀躍著,眼神裡全是歡喜。他一把抱起小傢伙,去摘那高處未掉下的泛黃樹葉。鬱雲慈很高興,他總是冷清清的,錦兒明明很想和他親近,又怕他生氣。她看在眼底,有些心疼錦兒。看來,侯爺不是不喜歡孩子,而是性子太過內斂。那一大一小在摘著樹葉,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還以為他們是一對父子。她微笑著,指著另一片葉子,讓錦兒摘下來。錦兒的小手夠著,一臉的興奮。「舅母,給。」她接過來,稱讚一句。他的眼神望過來,幽幽暗暗的,看不真切。她心裡一個「咯噔」,彷彿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要發生。正忙著摘葉子的孩子全然不知,摘了滿滿一把才停下。被放在地上後,錦兒的臉紅撲撲的,漆黑的瞳仁更加明亮。「舅母,您看我摘了這麼多。」「哇,錦兒真厲害。」她誇獎著,用眼神詢問身邊的男人。他的眼神沒有與她對視,而是看著檀錦。她招來高氏,「帶表少爺回去休息,到晚膳的時候再叫醒他。」檀錦小臉一垮,似乎有些不高興。她蹲著身子,替他理了理衣服,道:「錦兒乖,今天舅母又讓廚房燉了好吃的,等會舅母和舅舅陪你一起吃。」聽到他們會陪自己吃飯,小傢伙終於高興起來,開開心心地跟著高氏回去。「侯爺,您今日怎麼了?」「落葉歸根,人亦如此。」他說著,專注地看著她,接著道:「他的父親還在世,已到京中,想要回孩子。」誰的父親?她腦子一懵,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