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嫁(第2/3 頁)
著佛珠。
察覺到王熙鳳的目光,王夫人眼皮一撩瞥了她一眼,皺眉催促道:“鳳丫頭,老太太年紀大了,可經不住這麼哭。你還不快去勸勸?”
這話明著是催王熙鳳,暗地裡何嘗不是在指責林黛玉?
感受到懷裡的嬌軀微微一僵,賈母安撫地在她背上輕輕拍了兩下,示意紫娟道:“還不快把你家姑娘扶起來。”
紫鵑在一旁早就急得團團轉了,得了這聲吩咐如蒙大赦,急忙上前扶住林黛玉,柔聲道:“姑娘快起來吧,地上涼。”
一旁的鴛鴦也趕緊扶住老太太,兩個丫頭一人扶住一個,把祖孫二人送到了屏風處的美人榻上。
此時林黛玉已經梳好了髮髻,只是方才那一哭,把臉上的妝給哭花了。
扶著她坐好之後,紫鵑急忙走到門口,叫春纖重新打了溫水來,她親子溼了毛巾,一點一點把黛玉臉上糊了的脂粉擦下來。
賈母冷眼看著她行事,微微點了點頭,“這丫頭是個細心的,往後叫她跟著你,老婆子便是死了也能閉眼。”
“外祖母……”黛玉想叫她別說這樣的話,賈母勸抬手攔住了她,轉頭示意鴛鴦,“紫鵑的賣身契呢?不是叫你找出來了嗎?”
“老太太,在這兒呢。”鴛鴦笑著從懷裡掏出一個扁平的匣子,大小約能裝下一冊書。
賈母伸手接了過來,當著眾人的面開啟,王夫人和王熙鳳的目光一下子都被吸引了過來。
只見匣子裡墊了塊紅綢,上面輕飄飄地放了一張紙,正是紫鵑的賣身契。
確認無誤之後,賈母才把匣子合上,抬手遞給了紫鵑,笑道:“好丫頭,你替你們姑娘收著吧。自她進了這個家門你就伺候她,往後老婆子可就把她託付給你了。”
紫鵑含淚跪在了賈母面前,雙手接過匣子,保證道:“老太太放心,只要有我一日,定不叫姑娘吃苦受罪。”
“好丫頭,真是個好丫頭!”賈母拍了拍她的肩膀,沉沉嘆了口氣,“趕緊給你們姑娘畫妝吧,別叫徐家哥兒久等了。”
說完又扭頭對王夫人道:“今日也是寶玉的好日子,你那邊也忙亂得很。玉兒這邊有我呢,你和鳳丫頭就先回去吧。”
王夫人點了點頭,道:“那老太太且安坐,我和鳳丫頭就先回去了。”
王熙鳳待要說些什麼,卻礙於王夫人在場,最終還是閉嘴,跟著王夫人一起出去了。
等她們走了之後,紫鵑指揮兩個小丫頭把梳妝鏡抬過來,又勞煩喜娘再動手,給林黛玉畫個喜慶的妝。
賈母昨夜已抹了半宿的淚,如今淚已哭幹了,只絮絮叨叨地叮囑道:“在家做姑娘和在婆家做媳婦,總歸是不一樣的。那徐家小子我見過,目光清正,不是個貪圖富貴的。
跟著這樣的人,不管日後他是貴是賤,都會守著禮法,給足你顏面和尊重,不怕他日後發達了便拋棄糟糠。咱們女人這一輩子呀,求的不就是個安穩?”
林黛玉一聲一聲地應著,心裡難受得很。
但說來也怪,自從那日得知寶玉要娶寶姐姐,她悲憤之下吐了一口血之後,倒是漸漸地不怎麼愛哭了。
從前她便是見月殘、見花落,也要流一場淚。如今骨肉離別,她心裡難受歸難受,卻只哭了方才那一場,哭意就散得差不多了。
等她重新上了妝,賈母戴上玳瑁的老花鏡仔細端詳一番,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把自己頭上一支海棠花的金簪子拔了下來,插進了黛玉鬢邊。
“這是你母親年輕時戴的,前些日子我叫人重新去炸了炸。她福分薄,無緣送你出嫁,帶著這支簪子,全當是她給你送嫁了。”
黛玉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又照了照鏡子,彷彿真的看見母親站在自己身後,銅鏡中映出兩張花面來。
賈母抬手示意小丫頭把梳妝鏡搬走,把黛玉一雙素手攏在掌心,一邊輕輕拍著,一邊嘆息道:“走吧,走吧。趁老婆子還有一口氣在,總算是給你找了個安身立命的歸處。等哪一日老婆子一蹬腿一閉眼,這府裡還不知道是誰的天下。”
鳳丫頭看似精明,卻被木頭似的王夫人拿捏得死死的。身子毀了,兒子掉了,嫁妝填進去了,只剩一個女兒也是病歪歪的。
從前那王氏是用得著她,等過幾日薛家丫頭進門,王氏有了正兒八經的兒媳婦,兩個又都是侄女,向著誰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事?
她老婆子三番四次地暗示指點,可憐鳳丫頭被親情和管家權蒙了眼,總是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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