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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小時前坐上飛機也未能梢減,反而越來越清晰。然而此刻,拾級而上,看著白色木門一步步逼近眼簾,彷彿被一種怯懦的情緒詛咒一般,我的腳步反而慢了下來。不知怎的,我想他想的要發瘋,可又很怕見到他,怕到連聽見他的聲音都會心跳紊亂‐‐我無法面對他,沒有臉再見他,我的任性和無能幾乎毀了他,我欠他的不止是兩條命,還有更多靈魂深處的東西,窮我一生,無論怎麼虔誠懺悔用心償還,恐怕也還不起……終於走完了最後一級臺階,站在廊簷下,手擱在門鈴上,卻始終按不下去。我就這樣忐忑不安地站在門口,天色漸暗,周圍不遠處幾棟房屋先後亮起了燈光,一個乾瘦的老人牽著三隻巨大的薩摩耶在圍欄外的小徑上遛狗,因為狗的體積太大,數量太多,那情景看來十分違和滑稽。&ldo;怎麼不進去?john不在家?&rdo;看見我,老頭居然停了下來,指了指我身後的木門,&ldo;你是他的朋友?&rdo;&ldo;呃……是。&rdo;我有點詫異他居然認識阿祖,老頭咧著嘴笑:&ldo;他很少這麼晚出門的,大概很快就能回來,你可以先去我家給他打個電話。&rdo;&ldo;哦,不了,謝謝。&rdo;老人聳了聳肩,拉著薩摩耶軍團走了,我心裡忽然有了一絲欣慰,看來,他的抑鬱症不像我想象的那麼嚴重,起碼,他的生活沒有那麼閉塞。做了一分鐘心理建設,我終於按響了門鈴。房子的格局跟我之前看過的圖紙和照片是一樣的,不大,一樓是客廳、餐廳和廚房,二樓應該是兩間臥室和一個閣樓,地下室以前是老房主的工作間。因為時間緊,阿祖的身體又十分不好,所以買下房子後只重貼了桌布,傢俱什麼的都沒換,還是老房主留下的那一套。這樣也好,舊的東西總是人氣很足,不像新房子那樣讓人住著怯的慌。他站在玄關處看我換鞋,表情平靜。單看外表,他還是老樣子,消瘦,蒼白,整個人顯得懨懨地,雖然裝在一個年輕的軀殼裡,但周身都帶著老人般淡漠的垂暮之氣,讓我一看著那雙暗褐色的眸子就心臟絞痛。快七年了,即使初識時他已經三十六歲,但那時他醇和而富有朝氣的眼神還清清楚楚留在我的腦海裡。神由心發,七年過去,他的眼神卻像是老了七十歲,不復再有當日的自信從容,彷彿一口乾涸的深井一般,波瀾不興。這都是我的錯,七年,兩世,雖然途徑不同,卻都將他推上了最不堪的境地。不,別在他面前想這些,我強迫自己停止了追悔,儘量顯得鎮定放鬆一些,告誡自己不要將那些晦暗的過去掛在臉上,勾起他慘痛的回憶。&ldo;氣候還習慣麼?&rdo;在樓下簡單洗漱了一番,我坐到了餐桌旁,他背對著我在餐檯上盛米飯,輕輕點頭,&ldo;還好。&rdo;看到餐桌上豐盛的晚餐,我心中一暖,這一區中國人很少,附近的all裡中國調料和食材應該也不多,為了這頓地道的中式晚飯,他一定花了不少心思。無論如何,只要他還能費心去做一件事,能將我放在心上,哪怕心底裡還是怨我恨我,也比什麼都不在乎的好。我們默不作聲地吃飯,他吃的很少很慢,偶爾扭過臉輕咳幾聲,顯然肺炎還沒有好。這都是那次落下的病根,雖然當時猴子和小丁他們做足了功夫,子彈和海水終究還是傷了他的肺。我心裡又自責又難過,但又不想提起過去的事讓他難過,只有給他盛湯夾菜,柔聲勸他多吃點。他淡然點頭,對我淺淺地笑,看得我心裡疼的不行。收拾完廚房已經很晚了,我提著行李箱跟他上樓,他帶著我走過主臥,開啟了次臥的門。雖然早就料到他會這樣,但站在門口,我還是有點失落,有點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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