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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當時躺在大宅院子的藤榻上,大哥坐在石桌邊算賬,算一會兒,就會仰起臉來看一看天,有時候甚至一看就是半個時辰,就那樣發呆。&rdo;&ldo;為什麼?&rdo;白玉堂有些不明白。&ldo;他總是說,他不能去很遠的地方,但是每次看到很遠的天,就感覺自己已經去了很遠很遠一樣……&rdo;展昭說著,輕輕嘆了口氣,&ldo;當時我沒多想,但是現在想起來,他在說很遠很遠的時候,那種眼神似乎已經告訴我,有一天會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也許再也不會回來。&rdo;白玉堂仰起臉也看向天空,&ldo;也許,他對誰都很冷淡,是有原因的。&rdo;&ldo;嗯?&rdo;展昭轉臉看他。&ldo;反正遲早要離開,又何必與人太過親近?&rdo;白玉堂已經能聞到隨著山風而下的清淡白梅香味,&ldo;我好似能理解這種感覺。&rdo;&ldo;是哦,你通常也對人很冷淡,為什麼呢?&rdo;展昭很感興趣地問他。白玉堂聳聳肩,&ldo;每個人想法不同,有的人可能覺得來人世走一遭不易,應該找些志趣相投的人好好處一處,也不枉費這一世。可有的人卻覺得不過是一世而已,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越多留戀就越不灑脫,還不如自由自在的好。&rdo;&ldo;那你是哪一種?&rdo;展昭往他身邊又靠了靠,伸手摘下沾在他發中的一片梅花瓣。&ldo;不管是哪一種。&rdo;白玉堂伸手指了指前方巨大的山門,以及寫著&ldo;白梅山莊&rdo;的牌匾,&ldo;沒人可以獨自一人自始至終走下去,在他一生裡,總有那麼一兩個人是例外,是他想要留住的。&rdo;展昭笑了,穿過高高的山門,眼前出現了漫山遍野的白梅。&ldo;為什麼那麼多白梅?&rdo;&ldo;這是一個奇人種的,那人叫薛白梅。&rdo;白玉堂回答,&ldo;我有個朋友家財萬貫,可惜身體不好,郎中說他不到二十歲就會死,他十六歲那年開始種梅,種了四年,二十歲剛過就死了,留下這萬梅之園。&rdo;展昭覺得此人奇怪,&ldo;還有四年的性命,為何不做些別的,而是在這裡種梅花呢?&rdo;白玉堂微微一聳肩,&ldo;我以前也問過他這個問題。&rdo;&ldo;什麼道理?&rdo;&ldo;他只說,很多事並非做了就有結果,也並非當下就會明白,很多年後再看吧。&rdo;白玉堂說著輕輕拉了展昭一把,&ldo;上邊冷,結冰了,小心打滑!&rdo;&ldo;嗯。&rdo;展昭腳步稍稍放輕了些,此時,半山的冰雪半山梅,梅花落下跟落雪相仿,一片雪白非但不慘淡,反而十分美好,還有些莫名的興興之感。&ldo;沒了他的莫名其妙,也就不會有這一片梅林了,是吧。人有時候也該冒點兒傻氣,或者執著一回,不是很多人能懂。&rdo;展昭輕點頭,就看到白玉堂笑得欣慰,也跟著笑,暗暗搖頭,這耗子,可謂用心良苦。再往上走一陣子,雪就化了,已經可以感覺到溫泉的熱氣。&ldo;真暖和。&rdo;展昭換好衣服的時候,就見白玉堂已經從一棵梅花樹下將一罈酒挖了出來。兩人泡在溫泉裡,手端著酒碟賞著梅花。落下的花瓣漂浮在雅緻的酒碟上邊,展昭明白了白玉堂幹嘛要拿酒碟而不是酒杯喝酒了,也知道為什麼這酒叫白梅酒了。落梅漂浮在酒水之上,給酒的香醇添上一些落梅的味道……酒隨了景,就越發醉人。&ldo;你大哥也就是執著了一回,或者冒了傻氣了,不是誰都能控制。&rdo;白玉堂放下杯子,轉臉看展昭。目光穿過氤氳的水汽落在他臉側,伸手過去輕輕碰觸,安撫一般,&ldo;就跟我那朋友捨命種梅花似的,結局要到最後才會知道。&rdo;展昭輕輕按住他的手背,無奈地搖了搖頭,&ldo;你啊……也不嫌累,我當你大半夜不睡覺幹什麼去了,原來是執著地冒傻氣去了。&rdo;白玉堂微微一愣。展昭伸手指了指前方的山谷,&ldo;那山谷前幾天我們還經過了,根本沒看到那麼多梅花。&rdo;&ldo;咳咳。&rdo;白玉堂乾咳了兩聲,&ldo;梅花開得快麼!&rdo;&ldo;你當我不知道啊,這些梅花分明是從別處運過來的,你昨夜跟趙普借了三千趙家軍幫忙,今晨山上下雪的。&rdo;展昭笑問他,&ldo;據說成都府的一個村莊叫梅村,專賣梅花樹,你買了多少造這白梅山莊啊?&rdo;白玉堂被揭穿了,只好老實交代,&ldo;五千棵。&rdo;&ldo;花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