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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些,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越說越激動,最後,甚至聲音都有些哽咽。我想起,就是當年被黑街的混混打到幾星期下不了地,我也沒有過想哭的衝動,我幾乎已經忘記了世界的溫度,自從遇上鄭耀揚,一切都亂了。「陳碩,你別又說混帳話,這一槍打在你胸口,我比你痛!」他拍拍自己胸口,「我就是不想再讓你受這種無畏的傷,我不想!不想再害你!我們不該就這麼耗下去,你跟我就好像是對方的死穴,只要別人輕輕一擊,弱點就暴露無疑,可是事實上,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我們不可能為對方違反本性,為對方全權妥協託付,因為我們都是──」「男人。我知道,這不用你提醒。」我接下話,「你是不是在問自己,我陳碩有什麼東西吸引你這麼長時間的?我也問過自己,甚至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跟你牽扯這麼久,頭一次跟個傻子似地跟著一個人的步調走,我簡直開始厭惡這樣的自己!今天你過來,就是為了跟我亮底牌?就是為了告訴我,我們完了!」「陳碩,跟我回香港。」他居然文不對題地跟我來了這麼一句。我怔了兩三秒鍾反應過來,我用力抓住他的領口:「你信不信我揍你?」「我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你跟不跟我回香港?」「你憑什麼這麼要求我?」我挑眉逼視他,要知道,他從來不強行命令我,一向隨我自願,因為那不是鄭耀揚的風格,特別是對我。他抬手指著我,口氣變得很硬:「憑你是我鄭耀揚喜歡的人,憑我不知好歹地想把你留在身邊,憑我有承諾在先,可是我不能老是跟在你陳碩屁股後頭看你的心情和目的滿世界轉悠,我沒有你瀟灑,我沒有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道行,對待感情我也沒有你無所謂!這個答案你滿意嗎?滿意麼,啊?」我突然洩氣,手勁放鬆了。原來,原來我讓他覺得吃盡苦頭。「鄭耀揚,你大可以大步走你的,把我甩開,我礙不著你什麼事……」他惡狠狠打斷我:「你信不信我會先揍你?」我迎視他深邃激狂、暗潮洶湧的眼睛:「我不信你會對一個尚在康復期的病患出手。」「哪個病患有你這麼囂張的?你這種人上哪兒都得被人一股腦兒打壓,我看你根本就是欠修理!」他的語氣很嚴肅,表情卻放鬆了些。我們有仇似地對望著,但在彼此眼中卻找不到恨意,最後我說:「想去香港的時候我自然會去。」就在這時,鄭耀揚上前半步,摟住我的脖子,手臂很有力但動作很輕柔,我暗暗一驚,有點兒不適應這類突如其來的溫和的擁抱,好像不似鄭耀揚……我的心瞬間被什麼東西灌滿,漲鼓鼓的,其實那感覺並不大好受。他放開我,扯了下嘴角,很輕很淡,也許那根本也算不上笑,然而後來他的一個動作又有點使我意外,他伸手拉了一下我的衣領,胸口的面板露出來,紗布下面隱藏著傷口。「怎麼還包著?」像是隨口問道。「上個月傷口受感染。」「什麼?」他的目光沈了沈,「現在呢?」「沒事。」「什麼時候能出院?」「再兩個禮拜。」「gt的人和你接過頭了吧,談得怎樣?」「已經和費斯特達成初步協議。」他點了下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轉身往外走,我衝他不高不低地喊了聲:「喂。」他居然沒理會我,邊關門邊說道:「你別忘記自己說過的話。」「我今天說太多話了。」門已經合上。結果到三星期後一個清晨,我才被醫院批准「刑滿釋放」,多少日子沒有放鬆筋骨了,渾身幾乎生出蟲來,整個人憋得氣悶,我只想盡快離開。人一踏出病號房門,就被蘭迪默派來監視我的兩個保鏢攔住。「陳先生,由我們送你回別墅休息吧。」毫無轉圜餘地,我的情緒自鄭耀揚走之後,一直比較低落,也沒意思跟他們瞎耗時間,點一下頭就坐上了他們的車。經過這生死一劫後,蘭迪默對我的態度似乎有所改進,言語中多了幾分調侃,少了幾分陰狠,彼此也不像以往那樣互看不順眼,當然,要真和他親近起來,卻也是不可能的,因為雙方的立場和身份始終在產生不可磨合的分歧。我想與莉蒂亞仔細談談,但時機尚未成熟。「你明明人躺在醫院,還能把費斯特家攪得不安寧,我不得不佩服你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