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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下:「一小時後我會在尋香,你到那兒來找我。」「行。」張冀雲掛了電話。我托腮沈思片刻,在決定正視和鄭耀揚的這段關係之後,早已經不再是兩個人的事情,其中牽扯出很多關係,他們成為一股巨大的外力,層層交織,組成一張張網,在四周伏擊和觀察我和他的一舉一動,在與他合力衝破接連而來的阻礙之後,回頭看,代價高昂,我們傷了一些人,同時也傷了自己,但仍再所不惜。我和他都是固執頑強的人,有時候寧願遍體鱗傷也不會後退半步,況且,早就無路可退了。提前到咖啡廳,結果張冀雲比我更早。我在他對面坐下:「只要在香港,你永遠可以在第一時間知道我的行蹤。」「可對於你真實的想法,卻沒有一個人可以掌握。」他低頭攪了攪杯裡的咖啡,「陳碩,你是個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那只是人們的錯覺罷了。」「你好像瘦一些。」我戲笑:「可能是幾天沒碰葷腥的緣故。」「行啦行啦,來假正經呢。這信給你,你自己看吧。」他遞過來一個信封,封著的。我撕開口子取出來看,字不多,但很長時間我都沒有動,直到把紙裝回信殼,才抬頭看了看張冀雲道聲:「多謝。」「舉手之勞。」他笑笑,又突然說,「關於馮鵬飛近幾日的新聞不知道你有沒有耳聞?」「什麼?」我的腦子又發脹了,那小子從來不讓人安心。「他公開說自己有一同性愛人,已準備向其提出同居。」「shit!」我低咒,「有沒指名道姓?」「這倒還不至於,可早先八卦報紙上炒得沸沸揚揚的報道已為佐證,還需要多餘解釋?你的麻煩大了,陳碩。」「香港怎麼獨獨不忌諱他馮鵬飛?全被他收買了不成!」「他哪裡一樣?馮生風流倜儻人見人愛,在文娛界的公眾形象遠遠好過商界,又是中日混血,本身有些玩世不恭,到時這兒混不下去大不了再打回英國日本老家,我看他早想脫離他老頭子單幹了。他現在暗暗吃了三個娛樂公司,也捧過個把明星。攤上這麼個不怕死的,算你倒黴。」我耐著性子說:「宙風和銀盾這筆交易還沒完,我不想跟他正面衝突。」「陳碩,看不出你還挺有犧牲精神的。」「媽的,你現在可別惹我哪。」「我也算弄明白了,你呀,天生就是吸引別人注意力的命,男女不計,專犯桃花的,連老大都把持不住了,我還能說什麼……」我用力打斷他,嘆笑:「你說話小心點兒,什麼把持不把持的,有病啊你。」「我就那意思,我想過了,反正那是你們的事,別人也無權干涉,該怎麼著你們自己看著辦,別太出格,在香港也鬧不出事。」張冀雲站起來先告辭,「你約了老大?」「如果你不想讓他聽見你這些廢話,就趕快滾。」「好好,今天的咖啡你請。」他恢復嬉笑,走了。耀揚知道嗎?他知道,我想他知道。他不同我提這事,還一副公私分明的樣子,大致也算是對我信任的一種表示吧。他從來不屑對人疑神疑鬼,他要的是確切的答案,我既然給了他,他也就不會理會我給別人的是什麼答案,這也是我們合得來的原因。我一個人靜靜坐著,又拾起秀芳那封信看:「陳碩,我已想通,我們之間不需要再解釋什麼,在感情問題上,已經分出勝負。如果要我說這件事從頭到尾最讓我傷心的地方,莫過於耀揚堅決的態度,但也因此得以快刀斬斷情思,儘快使自己解脫。我並不想淪為唯利是圖的勢利小人,你知道,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不是好現象。但作為一個不再年輕也不再天真的女人,總要有一些東西能讓自己覺得自己還活著,並且活得還不算失敗。我承認,讓耀揚跟我結婚,並非完全衝著那筆股份,這其中確實有些惡作劇的成份,不過是想還自己一個夢,即使那是短暫的虛假的,我也在所不惜──在我耗盡青春和熱情之後。我愛他,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愛他,老實說,我也愛過你,你是個很難讓別人不愛的男人,這點,也許你自己也不知道。別人恨你,那是因為妒忌你,妒忌你與生俱來的光環,最終,連耀揚也難逃一劫。陳碩,在短時期內,我都不能再面對你,即使那一巴掌打得我手心發疼,從你眼裡望進去卻還是一片明淨,好像犯錯的不是你,而是我。所以後來我想,就讓一切過去吧。請幫助耀揚,如果你們真正在乎彼此,就別再讓對方受到重創,我擔心你們的衝擊力太強,像兩團不妥協的火,愈燒愈烈,你們要對抗的不只是自己,還有很多人和事,那不是個簡單的過程。希望若干年後,我可以大方地在你們面前現身,並宣佈我很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