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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腋下還有畫板，剛跨上陽臺時，姜守仁借出了一隻手拉他，皓燃反射性地握住，對方一使力，他就安全著落了。姜守仁並沒有馬上放開手，而是很自然地牽他進了房間，當皓燃正要注意手上的動作時，姜守仁已經鬆開他，往桌子那頭走過去斟熱咖啡。皓燃不著痕跡地打量這個原本屬於皓琳、現在卻被改造成完全姜守仁風格的客房，還是像他頭一回跨進門時的那樣，一切井井有條頗有格調，走到玻璃櫃旁邊，習慣性地欣賞起陳列在那裡各式斑斕怪趣的咖啡杯。像姜守仁這樣的人，偶爾流露出一些天真，掩去了他身上的世俗氣，不會讓人產生太多不快的聯想。皓燃自認為看人是比較直觀的，對處世態度敷衍輕浮的人群都比較感冒，所以拋開之前的成見不談，姜守仁確實符合陳皓燃的交友條件，特別是前者擁有的那種穩定人心的氣魄，想忽視都難。即使有時候皓燃也會因為姜守仁的存在而感到略微不安，但具體的原因，他並不打算深究下去。整幢別墅裡，也真的只有在這個房間，才能喝到如此地道的土耳其咖啡，皓燃接過杯子時，心裡也著實放寬起來，接著閒適地開口問道：&ldo;不是說要在酒店留幾天嗎？這麼晚怎麼趕回來了。&rdo;&ldo;今天把事情一古腦兒解決掉大半，待酒店覺得太氣悶，開車回來也不過半個鐘頭，所以就退了房。&rdo;也幸好今晚回來，否則就不能在花圃見到你，不能順利邀你進屋喝咖啡……姜守仁不否認在心裡起了化學反應後，碰巧的竊喜佔據了大部分理智，而且開始逐漸留戀陳宅的氛圍。&ldo;事情辦妥了？&rdo;皓燃有些詫異他的高效力。&ldo;差不多，正準備全力迎接水墨畫展和法院傳單。&rdo;皓燃一下子笑出來：&ldo;你倒樂觀。&rdo;&ldo;也沒有其他辦法了。&rdo;姜守仁望著他的眼神像在傳遞感謝，這一整天的疲勞在皓燃現身花圃的那一刻被一掃而空，&ldo;說起來，你還沒有來參觀過我在香港的地盤呢。&rdo;&ldo;尖沙咀的鳴風畫廊？&rdo;&ldo;你知道地址？&rdo;有小小的驚喜感。&ldo;皓琳跟我提過。&rdo;&ldo;什麼時候過來看看，最近是兩位旅美畫家的專場，畫風是印象派的。&rdo;&ldo;似乎沒有理由拒絕，我想我會去的。&rdo;看皓燃放下戒備、坦然談笑的樣子，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衝擊力，那對眼眸清澈見底，令人無所遁形，在接上他投過來的視線時，姜守仁的心臟又猛地漏跳半拍，於是便斂目低頭，看向握著杯耳漸漸發白的指關節，不禁同情起自己處境來。居然到現在為止，還會跌進這種為意志薄弱者設定的感官陷阱，甚至沒有來得及擔心一腳踏空後，可能會導致的種種後遺症。姜守仁不是不知道自己現在這種狀況有多不妙，那隱隱的衝動挾裹著有意無意的情慾，總是不合時宜地紛擾竄起，攪亂他原本清醒的神志。反覆與自己作戰的結果，卻是陷入一場更加令人迷惑的牌局，該不該亮出底牌或會不會打出黑桃a，都成了未知數。雖然生平有過無數理想和夙願，但只有眼前這個人是他姜守仁不敢想也不能想的，他清楚在他們之間橫亙著多麼遙深的距離。何況陳皓燃跟他不是一類人，他甚至連暗示的念頭都不該有，好不容易可以請他坐回這個房間喝杯咖啡，他就必須端正態度保持……原狀。今晚，包括白天在球館，都只是邪念作祟情不自禁的折射。一向習慣在情事上佔據主動權的姜守仁，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已淪落到要憑藉一些不入流的小動作聊以藉慰，他的自制力不至於這麼不堪一擊，也不知怎麼就著了魔，比陳皓燃更英俊更出色的男人不是沒見過，但為什麼這一次……待皓燃取回寫生板道過晚安，姜守仁卻在背後叫住了他：&ldo;皓燃，我想‐‐送你個禮物。&rdo;&ldo;噢？&rdo;饒有興味地回過頭看住他，&ldo;無功不受祿的道理我是懂的。&rdo;&ldo;放心，不用你還人情。&rdo;姜守仁走到窗臺邊，將那小盆白色的銅葉四季海棠捧過來放到他手心，&ldo;你見過它的，沒忘吧？&rdo;不提倒好，一提又想起姜守仁頭一回出現在面前的場面，當時他手裡正好捧著這一盆花，皓燃自然記得，於是欣然接受美意：&ldo;你怎麼知道我對它一見鍾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