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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意志掩飾著的不安定,還有那個在耳邊盤旋不去的霸道指令,都使鳴州有了說不出的不快,他一時說不出鍾宇衡會對其造成多大的影響,就目前而言,或多或少已經牽扯到他神經較脆弱的部分。四點、五點……七點、八點、九點整,這是鳴州第一次送曼貞回到住處,她並不住在行知的教職工宿舍,而是城西一幢美麗的獨門小院,牆外還有若干牽牛花和爬山虎,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家庭一定是足夠優渥才能有這樣的門面。曼貞是個矜持謹慎的女人,她一向將私生活和背景保護得很嚴密,唯恐給別有用心的人鑽了空子,但鳴州顯然是他破格錄取的物件。雖然沒有明講,但機會擺在那裡,想不知道都顯得虛偽。鳴州不是個不識抬舉的男士,他有雙慧眼,但能不能消化沒人恩,就要看磨合過程中的真實需要了。就目前看,理智還是提醒他,至少不該對其他狀況視而不見。一到適合談戀愛的年紀,再拖就要被劃作清高。微笑著抬手向曼貞作了個再見的手勢,鳴州轉身做回車裡。五分鐘後,當曼貞在三樓的窗邊往外張望時,發現心上人的座駕還沒有離去,這是個多麼令她鼓舞的訊號!曼貞就這樣痴痴地看著車頂,然後陶醉地將窗簾捂住了自己有些發燙的臉。而鳴州並不知道,這樣的停留,已製造了一場美麗的誤讀。他猶自出神,正在為接下來的行車路線發愁。十點半,鳴州來到益樂路口的泰國餐廳。餐廳十一點打烊,因此這時候客人已經稀少,那個擱著腿坐在一樓卡座裡的大男孩就成了格外醒目的存在,他的桌上放著幾盤已經涼得不行的招牌菜,但一口也沒有動,由於渾身都向外散著冷冽的聖人勿進的訊號,服務生都沒敢走過去催促他買單。鳴州的右手下意識地握成了拳,再緩緩鬆開,邁開步子踱到那張桌子旁邊,知道宇衡抬起眼冷靜地凝視他。「還以為你不會來了。」鳴州思索片刻才問出來:「為什麼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你要我的什麼?」「浪費時間?我可沒那麼無聊。」宇衡拍拍身邊的空位,示意他坐下,但鳴州遲遲立在原地沒有動,宇衡只得自嘲地苦笑,「你還真是有戒心,我只是想讓你多瞭解我一點,有什麼錯麼?」鳴州的表情沉著而慎重,這令宇衡只得繼續唱獨角戲:「我想向你介紹我最喜歡的東西,而這裡,就是其中之一‐‐我最喜歡的餐廳。我很中意這邊的泰式明爐魚和咖哩炒蟹,而且我每次必點香芒大蝦沙律。」這一切已超出課程之外,鳴州再找不到理由,來為面前的這位學生開脫:「對不起,小鐘,我沒有必要了解你……還有你的興趣愛好,那跟我的職責無關。」宇衡面無表情地聽著,最後將兩張大額現在放在餐桌上,站起身與鳴州平視。「再跟我去個地方。」「我不會跟你去任何地方,結束了,小鐘。我們不適合玩這種……遊戲。」「走。」宇衡充耳不聞,固執地拉起鳴州的手,將他往店外帶。「小鐘,防守!」宇衡的腳步和掌心力度並未有絲毫鬆懈,在眾多店員錯愕的目光中,強行拽著鳴州離開。一到餐廳門口,三兩路人插身而過,街心的霓虹對映兩人略顯得陰鬱的臉,各自的焦慮一覽無遺。這時候的鳴州卻怎麼也不願意走了:「你再胡鬧,我就不再管你!」「你要是再囉嗦,信不信我就在這裡吻你!」兩人都被逼急,已拿捏不牢分寸。相形之下,宇衡的臺詞更具威脅。「開你的車走。」說完這句,宇衡就不由分說地奪下鳴州手裡的鑰匙,後者只能怔怔地憋足了一口氣,糾起眉心盯著前方,直至自己的車重新駛近身旁。坐在副駕駛座,車門官迷的一剎那,鳴州的目光再也無法直視這位臨時司機,於是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臉,心激跳得像是要撞出胸膛。車廂內的空氣很悶熱,他不知道這種火燙的灼燒是源自哪方面的狂熱訴求,他想要追究這一刻強烈的緊張是不是源自身邊的這個年輕人,但當時卻無法作出更多的判斷。在黑暗中滑過的完全陌生的街景,鳴州的情緒越來越躁動,幾次想開口阻止他前行,但最終都沒有實現。直到對方一個不爽的急剎‐‐「到了。我最喜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