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頁(第1/1 頁)
可是今天的北齊軍似乎有一點騷動,校尉李懷德匆匆離了帳營,只見一校衛來報說是前方荊州府大開城門。李懷德先是一喜,心想莫非荊州府嚇怕了決定投誠,但又是一驚,昨夜軍中有通報說是南朝已經派了軍隊渡江,無可能一兵不放就此投降。大軍們紛紛湧到城下,但卻無人當真敢從那大開的城門當中進城。&ldo;二殿下到了!&rdo;李懷德隨著軍士們紛紛後撤,空出了一條道讓一行人騎馬從他們當中走出,騎在最前面的便是當今皇后的謫子,北齊皇族的二殿下李纘。只見他身著戎裝,一身烏黑的盔甲襯得他修長的身軀如同一杆鋒利的纓槍一般,直且銳可不擋。年輕俊美的臉在頭盜下少了幾分公子的風流倜儻,但卻多了幾分男子氣概。原夕爭只那麼輕輕一抬眼簾便見著了他。隔了這麼近一年未見,兩人也不過是隔著數十萬大軍這麼匆匆一眼,也許這麼匆匆一眼之後,他們又要相隔許久不見,但原夕爭與李纘的對視,卻是兩個人都像不曾動容。現在整個荊州府城樓似乎便只剩下這位青衫公子,端坐在樓頭好整以瑕地調著琴絃。李纘的目光有一點冷,朗聲道:&ldo;城樓上的可是南朝駙馬原夕爭?&rdo;他這話一出,即便是北齊軍紀嚴明,下面也是一陣細語之聲,很多人更是瞪大了眼睛,生怕沒將這位原夕爭看個清楚,以後炫耀的資本便少了一個。放眼望去,只覺得城頭上那位青衫公子端坐著,膝上放著一把古琴,雖然只能見其長髮拂於胸前,但卻有一種不言而喻的清雅之感,令人頓生好感。原夕爭一邊調著琴一邊微微笑道:&ldo;我與二殿下有數面之緣,本以為能替南朝略盡地主之誼,不曾想原來二殿下貴人多忘事,已經忘卻了子卿。&rdo;李纘手握著韁繩,道:&ldo;我認識的子卿,雖然懷才卻無什麼世俗之心,像一個做學問的人,可不像原公子,堂堂的南朝大公主駙馬,何等榮耀,何等的風光……&rdo;他說到最後幾個字特別的用力。原夕爭的手微微一頓,便淡然地道:&ldo;能娶瑞安大公主為妻,自然是我原夕爭的榮耀,更是我原氏的福澤。&rdo;李纘冷笑了一聲,道:&ldo;那我先在這裡祝原兄你這個駙馬當得長長久久。&rdo;原夕爭此刻的琴已經調好了,細長的手指輕輕一撫,樓下的軍士均覺得心中一跳,那樂聲宛若鶴鳴,似雖陷於泥沼之中,卻是清者自清。李纘心頭跳了跳,他與原夕爭雖不能說心意完全相知,卻也算心有靈犀一點通,因此李纘同時也知道原夕爭不是一個輕易低頭之人,他此來的目的便是要阻他南下。李纘想到此處,當機立斷冷然道:&ldo;莫非子卿也想學那武候,要唱空城計,可惜我卻不是司馬懿,知你此來不過只帶了七百個土匪出生的騎兵,恐怕這出武候彈琴退仲達的戲你是唱不下去的。&rdo;原夕爭微微低頭,然後笑道:&ldo;我與二殿下結緣便是因為這琴音,看來今天要緣盡,那不如也終於這琴音。&rdo;原夕爭說得很淡然,李纘卻忽然覺得心中一陣疼痛。他在原夕爭之前從來沒有真正體驗過失敗,或者是失去,他不是不精明,可是除了大皇子給他的,他從沒有在感情上受到過任何的挫折。他不明白失去的意義,可是如今李纘突然似乎明白了什麼是失去。失去就像曾經擁有的,比如眼前這個人的笑,像一抹天光,淺藏在水裡,卻總是隱隱可現;像這個人眼光,清晰如碧潭,稍稍一碰,便會泛起美妙的漣漪,令他心頭狂跳,那些看起來普通,卻在之後不能再擁有。原夕爭的樂曲一如以往不知名,只覺得樂聲流暢似流水,仿若光陰荏苒,似水流年,那些平淡的,悄然在心間滑過的感情,原本以為它們走過便會空無痕跡,但卻不曾想留在心田裡最深的烙印正是這些淡淡流淌過的東西。副帥曾離一直注視著李纘,事實上這場戰役中,曾離正是北齊帝派來督查這位皇子的。北齊帝白手起家,頗有幾分英豪的氣概,年輕的時候驚世駭俗的言論沒有少發,這也是為什麼李纘狂放無所忌憚的原因。但北齊帝更是一位精明的帝王,在他看來李纘比起他的大兒子李晟更適合來繼承他的皇位。因為他認為李晟生於他年富力強的時候,如今北齊建國已經二十年有餘,他老了,其實李晟也過了最美好的年紀,而他要的不是一個能守住江山的人,他要的是一個能統一天下的繼承人。李纘便是他心目中最佳的繼承人,年富力強,聰明,精力旺盛,尤其是狂放深受他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