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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爾朗隔天就請了幾個先生,都是專程從中原請來的。蘭都興漢治也興漢學,因此貴族紛紛以從中原請來先生教私塾為榮。即使沒有錢的平頭百姓,也按屯,按村,又或者鄰里湊錢請中原的先生過來教書。謝問柳就上過這種大家湊錢上的私塾,如今沒想過偌大的書房內,幾位先生圍著他一個人從四書講到史記。可惜謝問柳對此一點不感興趣,倒是一本玩書三國讓他看得津津有味,這本三國講的都是行軍打仗的故事,謝問柳沒事就將它捧在手裡讀,幾十遍讀下來,幾乎可以將裡面的故事倒背如流了,因此雖然四書與史記都是半通不通,說話卻是文謅謅了起來,三言兩語間別人還真看不出來他是貧寒出身。他來的第一天就見著了那個體弱多病的呼科慶,臉色蒼白,往往說一句話倒要咳嗽個幾聲。他整日在家養病,不問世事,所以雖然比謝問柳年長二歲,但卻比謝問柳要稚嫩許多。謝問柳第一眼看到他,就明白了葛爾朗為什麼會挑中他來代替呼科慶。他的眉目與呼科慶有四五分相似,若是臉色再蒼白一些,換上他的衣衫,乍一眼看上去真得難分彼此。說是兄弟,那別人更加無話可說。所以葛爾朗說謝問柳是自已在外與漢女所生,因為夫人堅持才沒有領回來。這一番謊言因為兩人的容貌而說得惟妙惟肖,只可憐了那個御史令夫人擔了惡名。呼科慶自然也深信不疑,面帶歉意三番四次來探望這個從天而降的弟弟。謝問柳對他倒也不討厭,兩個人年齡又接近,一來二去倒親近了起來。御史令府上原本有很多認識謝問柳的下人,如今他搖身一變成了主子,那些曾經對他呼來喝去不免有一些忐忑不安。沒想到謝問柳絲毫不計前仇,反而與他們打成一片,眾人自然巴結之餘又生親切之感,更加擁戴這位半路的少爺,使得謝問柳後來居上,在府裡的威望隱隱有凌駕於呼科慶之勢。呼科慶倒是無所謂,但他的生母御史令夫人霍金卻視他為眼中刺,她有一位侄子貴都,常常來府裡找他的姑母,雖然從不正眼看謝問柳一下,可是偶爾掃來的卻是目露兇光。謝問柳在府上待了一個月,就將這府裡的大小恩怨弄了清楚。葛爾朗夫婦的利益並不一致,而霍金更是大有來頭。霍金是當今鐵帽子王呼兒金之女,也就是差一點成了新皇的呼兒金。可惜新君原是南國皇帝,卻被他的哥哥篡了位,不得已逃回了北國,這讓呼兒金家的美夢都成了泡影。聽說呼兒金對新君非常不滿,當然了,誰會對一個他人的手下敗將心存敬意呢。可是葛爾朗又不同,他一來不滿霍金自恃公主的身份不將他放在眼裡,二來他是老皇帝指派給新皇的顧命大臣之一,於情於理他自然偏幫著新君一點。夫婦倆表面和氣,其實勢同水火。謝問柳在御史令家住到第二十三天的時候,霍金送來了一碟芋頭酥,稱是皇后所賜,每一府都沾點光。謝問柳只見一碟子芋頭酥不過三個,每個奶黃色,個頭均勻,泛著透明油色,可見糕點是一層又一層相裹而成,必定酥脆的很。謝問柳雖然自從進了府,飲食大大不同以往,但這宮庭裡的糕點還是第一次有機會嘗。謝問柳小心翼翼地用油紙包起兩個準備等會兒送給爹孃享用,然後喝了幾口新泡的南國紅茶,開心地將最後一塊點心攥在手裡,剛一口還沒咬實,老俞跑了進來,伸手就奪,謝問柳慌慌張張的一避,手中的點心飛了出去,被府裡養著的一條小黃狗叼了去。謝問柳正心疼間,卻見那偷食吃的小黃狗還沒跑出大門,就四腳朝天,口吐白沫,立時三刻斷了氣。謝問柳方才知道霍金送來的可不是什麼御用美食,而是一道催命符。這一次也讓謝問柳深刻地明白到,平常人家的恩怨不過是口角之爭,而一到了侯門裡,那是性命交關的大事。謝問柳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原本就是外拙內巧之人,至此便更加乖巧,大智若愚了起來。霍金雖然沒有殺成謝問柳,但見他膽小如鼠,對自己又畏懼不已,心裡暗笑葛爾朗找了一個草包,對謝問柳的殺心也漸漸淡了。代替歷年科考的搏才會定於春分,新年一過,所有府上都忙碌起來。因為與一般的科舉不同,搏才除了文,武,還多了一個軍考,軍無非是指用兵之道。軍考的人可以自帶普通家將二十名,普通考生可以有軍部拔二十名將士。這也算一道坎,這些可以自帶家將的貴族豪門當然是佔盡便宜,所帶的兵士萬眾挑一,當中不乏一些江湖好手。平常人家若非天資出眾,要想在軍考裡出人頭地,是根本沒有這個可能。謝問柳看到這條規定,搖了搖頭,可見這位新皇要想避開這些貴族選取新秀,只怕有點異想天開了。而這個軍考恐怕是所有貴族爭奪勢力的集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