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第1/1 頁)
我咂咂唸了聲破費啊,這貴族的茅廁竟比奴才們的住處強上百倍,還是一座不知道貴人一個月一次,還是幾個月用一次的茅廁。我搖著頭,直接掀開一處布簾去取我想取的東西。精美華貴的綢緞簾子一掀開,我傻住了,與裡邊的人對視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道:「奴、奴才跟王爺請安。」王爺仍然穿著他火紅色的袍子,端正地坐在裡面,袍子下面雪白的褲子一直褪到膝蓋下。他蜜色的面板顏色稍深,我也瞧不大出他生不生氣,只覺得他輪廓很好的嘴唇抿得很緊。隔了一下,他的手突然伸了出來,我嚇一跳,只見兄那修長的手指抽出旁邊擱著大白棉紙。這種紙只有像王府皇宮的貴人才用的手紙,它既棉且軟,吸附力強。若是用墨蘸色,那是遠比不上竹麻所制的專供書畫的紙,但若是畫木炭畫卻是萬中無一的好材質。只是我萬萬沒想,人倒楣起來喝涼水都塞牙,不過想來取張手紙,也能撞上門神。見王爺已經出恭完畢,我連忙無比諂媚地道:「王爺有什麼要奴才效力的嗎?」那張輪廓分明的嘴唇抿得更緊,隔了一會兒,才從裡面擠出森冷的一句:「滾出去!」「是,是,是!」我一迭聲的應是,連忙一溜小跑出了青石屋,只覺得自己的心跳之快都要從口腔裡面蹦出來了,兩腿發軟。既然王爺發話叫我滾,那我是不是該直接滾回狗窩呢?心裡這樣想著,人卻在花叢裡躲了起來。隔了一會兒,王爺才從裡面出來,往陽光底下一站,呃……原來王爺的臉色不太好。只是王爺就是王爺,就算臉色不好,火紅色的袍子風吹衣動,烏黑的長髮迎風飄拂,蜜色光滑的面板,輪廓分明的五官,仍然瀟灑的跟個神仙似的。王爺環視了一下週圍,輕輕地哼一聲。雖然這個哼字多半是說明一個人不滿,若叫一個奸人哼了,必然是陰風陣陣。但叫王爺這微微沙啞暗沉的嗓音這麼一哼,那就有說不出來的寬厚仁慈,令人聽著舒坦。王爺的背影消失在了花徑盡頭,我才站起來,發現自己已經腿軟連站都站不穩,想著李公公在那頭還在候著,只好咬著牙再跑進石屋,摸了兩張手紙溜回雜院。趁著廚房人多手雜,又摸了兩根燒火棍,躲回了自己的屋內,將那兩張手紙平輔在床上,拿起燒火棍愣然半晌,方才苦笑了一聲道:「陳清秋啊陳清秋,你當個才子不能純粹,當個奴才也不能純粹。」等我將手紙畫交到李公公的手裡,他又是一陣陳淚下,道為:「這確確實實是陳公子的畫呢!」我微有一些吃驚。「沒想到公公倒是行家,誰的墨寶真假一眼就能瞧出!」李公公嘆息了一聲。「這四大才子當中只有陳清秋出身微寒,他畫畫書作詩往往取材於微寒,能在廁紙上畫畫的才子只有陳清秋。」我這一次不是吃驚了,倒是震驚,沒想到天底下竟有如此知音在,呢喃了半天才問:「李公公,這話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李公公收回了仰著的頭,睜開閉著的眼睛,訕訕然地道:「我有一次聽王爺說的。」我心裡輕輕一顫,沒想到原來王爺是知音,倒是半天沒說出話來。見李公公把畫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我忍不住道:「公公,這陳清秋是大罪之人,你這幅畫可千萬別再拿去賣了,以免受牽連!」李公公翻了個白眼,道:「用得著你說,公公我是這麼貪財的人嗎?」我也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道:「公公你不貪財,只貪銀子!」李公公又是一記大栗暴,敲得我腦門一陣陣生疼,道:「你小子真不知道好歹,我已經給嚴管家說過了,調你去內廚房當差,你明兒就洗洗乾淨,進來當常差吧!」我腦袋一陣暈乎乎地,心頭欣喜,內廚房……那不是捱得更近了。「什麼捱得更近了?」我才猛然省悟自己正在胡言亂語,連忙咳嗽了一聲道:「捱得白麵饃更近了。」「呸!」一李公公將我鄙夷到了極點,道:「瞧你這沒見過世面的德性……」他轉頭環顧了一下四周,見無人,才湊近我眉飛色舞地道:「有比白麵饃好百倍的東西,你來了就知道了。」他說完就一臉道貌岸然地走了。李短腿與宋麻子表現得跟生離死別似的,若不是你們惦記著把我閹了,我至於去那麼危險的地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