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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郎嚇了一跳,慌忙將書拋下,我大大方方地將它撿了起來,一郎指著我道:「你……」我好笑地道:「亦容如此高傲的一個人,她要贏我,讓我輸得心服口服,必定是在才藝上設陷阱,又豈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就算用了,你都試過了,我怕什麼?」一郎氣得臉皮赤紅,握著拳頭,身體抖個不停。亦仁在一旁笑道:「小秋最大的本事就是惹人生氣,你又何須上當?」我將書翻了翻,沒想到這竟是蓮生的日記。這本日記從奉命追蹤那個年輕人開始,通篇都用「他」來指代那個人,但絕不會讓人弄混。這本日記就像是蓮生的視線,從第一眼見到那個人開始,直到終結,都未曾離開過。我仔細翻了又翻,這本書顯然沒有夾層,書內也沒有任何夾袋。我皺了一下眉頭,倒是一時想不起來這本書能有什麼用處,只好將它隨手往石床上一拋。這已經是一個寢室,卻不是這個洞穴最後的地方。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突然一笑,明白了亦容為什麼會說我後悔。原來洞壁上掛著一幅畫,卻是一幅洛神。那幅洛神顯然是亦容的傑作,雲鬢高挽,斜斜玉釵,皓腕玉手握著一方絲帕輕託青絲,灑脫中又有幾分弱不勝風。透光孔的光透過水晶石的折射,再透過石桌上一面銅鏡的承接,光正照在畫面上,那洛神在彩光中衣袂翻飛,仿若乘風而去。只是那副眸子仍然跟過去一樣,透著一種呆板,不夠靈動。我沉默了一下,笑了起來,看來上一關不管我們揭不揭穿,亦容都只打算陪我們到那裡。也許她陪我們到那裡,只是為了看她設好的陷阱,除掉了害她母親清譽有損的宮藤。這個石室看起來根本沒有另外的出口,那麼關鍵就出在這幅洛神圖上了。一雙有眼無珠的洛神,我嘆了一口氣問一郎,道:「這道題怎麼解?」一郎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不吭聲,我笑道:「一郎,石室裡的光線越來越暗了,上面的透光孔很快就會完全被遮住,如果你不想死的話……」「這個石室是亦容親自佈置的,她要你將那雙眸子改一下,看看你畫的眸子是否明而又睞,是否與她的見解果真不同。」一郎惡狠狠地打斷我道。我笑道:「即便我與她見解相同,她又如何判斷,難道她在外面透光孔能看到我在這裡修改的模樣麼?」一郎淡淡地道:「你該知道亦容不是說著玩的。」我苦笑了一下,亦容說對了,我果真後悔沒看一眼她最後的那幅洛神,我仰頭長嘆,哪怕瞄一眼也好啊。畫的下面有一個方石,顯然是讓我墊腳所用,我在方石後面找到筆墨與一缽清水。筆是上好的湖筆羊毫,墨自然是極品的徽州墨,即便是一汪清水也是盛在一件德化官窯的瓷器中,影青色的白釉,卷草浮印,典雅又寧靜,倒是非常符合我對亦容那最初模糊的印象。我與他們相伴六年,但是我所有的視線都一直落在了亦非的身上,亦容能給我的只是一些淡得不能再淡的印象。我的記憶中她總是端莊,有著一雙冷清的目光,令人無法親近。我與她每一次接觸應該都是在敷衍了事吧,以至於她的幼年才在我的腦海裡淡漠成了一片虛化的影子,遠遠不及現在亦容這麼形象深刻。她的答案到底是否與我相同呢?時間像流沙一樣很快的流失,石室裡的光線越來越暗,那個銅鏡選擇的角度極佳,那幅畫完全沒有受到石室光線減弱的影響,一直籠罩在光亮之中。我看了一下手中的三樣東西,一腳踏上了方石,只感覺到腳下嗒一聲細微的響聲。儘管我知道亦容應該不會在沒有答案之前就置我於死地,但是宮藤的慘狀還在眼前,我仍然嚇得一聲冷汗。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幅畫,突然愣住了,良久我回過頭來輕笑道:「亦仁,我還是有一個疑問,你真的是因為想知道桃源而貿然進來的麼?」亦仁愣了半晌,才輕嘆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玉佩道:「在亦容被劫之前,她給我送來了這塊玉佩……它是陸展亭最喜愛的貼身之物。」我點了點頭,微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所以亦容知道你就不會袖手旁觀……」我沉思了一會兒。「不過有一件事你必須知道,陸展亭他最喜愛的貼身之物應該不會放在身上……」我微笑道:「他會放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