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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說了,讓顧九在此好好養傷的!」嚴管家不耐煩地道:「我說了不讓他養傷了麼,現在公主要見他,怎麼,公主的旨意,他還能不遵?」我打斷了洪英大聲抗辯的聲音,掙扎著起來,嘴角一彎道:「洪英哪,公主要見,我們怎麼能推三阻四?」嚴管家冷哼了一聲,道:「算你識相!」洪英不甘心地將我扶起來,道:「王爺說了你可以在此地養傷,誰也不見!」我斜眼看著嚴管家一笑。「洪英,你有不知,這世上最不忠的狗就是那種吃隔牆飯的,這種狗,有飯吃就是主子,他主子多了去了……」嚴管家大怒,朝我跨了一步。他的手掌還沒拍到我跟前,我就輕聲一笑,低聲道:「嚴管家,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與公主到底是什麼關係,女人要一個男人死……可未必是恨他。」嚴管家倒抽了一口涼氣,面露猶疑之色,我哈哈大笑著扶著洪英的手出了門。倘若亦容知道我剛才說的那句話,大概要氣得吐血了吧。洪英在我耳邊小聲急道:「糟了,沒想到王爺一走,這個公主就想找你麻煩!」我一愣,道:「王爺走了?他上哪裡去了?」「我哪裡知道,你昏睡的時候,皇上又來了一道聖旨,說是要來此地巡視,他就去接駕啦!昨晚就出發了。」我大吃一驚,一見夕陽西斜,連忙問:「我睡了多久?」「一天一夜。」洪英抿了抿厚厚的嘴唇,嬌聲道:「害得人家覺都沒睡,你看你看,現在眼圈都是烏青的。」她那雙泡腫眼湊到我面前,害我的腳一滑,差點摔了一跤。我心念直轉,接駕何須星夜啟程,又何須如此之久。除非……除非,我心頭大跳,除非是趕去他與亦祥的大本營,然後在半道上伏擊亦仁。我只覺得眼前一黑,沒想到亦非還當真動手了。洪英見我臉色煞白,推了我一把,小聲問怎麼了。我咬著牙不答,直挺挺跨進了王府大廳的門,見亦容換了一身月牙白的羅裙,端正地坐在上首,安寧正低頭坐在下頭。「你看了,他死不了。」亦容面無表情地道。安寧斜眼瞥了我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眼神。我心中一動,忽然明白安寧必定是知道亦非遠離,害怕亦容就此要我的命,因此不肯啟程。我想到此處,心頭一暖,對她微微一笑。亦容從座上走了下來,走近我們,淡淡地問:「在你們心中,亦容是不是一個嗜殺,專橫的人?」我心中連連道是,暗道亦容你通常十說九不中,但這一次確是對得不能再對了。「皇姐是端莊嚴謹,豈可以嗜殺專橫來形容,倒是安寧輕狂無禮,雖然皇姐也曾教誨過安寧幾年,可惜安寧的性子無可救藥,竟然沒有耳濡目染到半分,想必皇姐失望得很。」我冷笑了一聲,心想你倘若耳濡目染到半分,豈不是恐怖。亦容慢慢地走近她,抬起食指將安寧的下巴托起,細細端詳了她兩眼,才緩緩地道:「我過去待你如何?」安寧低聲道:「極好的,我闖了那麼多禍,若無皇姐在太后面前斡旋,安寧絕無可能過得那麼逍遙。」亦容看著她,問:「你知道為何?」她看著安寧的眼睛,淡淡一笑。「因為我喜歡你,你是眾多的妹子當中最受我喜愛的一個。你單純,執著,自由自在,外表兇惡,心地卻很好。」安寧嘴唇抖了抖,道:「皇姐……」我心想是啊,除了她的兇惡,都是你沒有的,你羨慕吧。亦容突然迴轉頭,衝我淡淡地道:「我還以為陳清秋沒什麼不敢說的,原來他也會腹誹。」我嚇了一跳,亦容倒像沒意思要在這個上面找我的麻煩。只見她手一招,一個婢女託著木盤過來,裡面是一幅畫軸。只聽她又道:「聽說你對沈碧水的洛神圖一直很腹誹……」她慢慢踱著過來,走到門口看著外面的天,道:「你說他的洛神一雙眼睛明而不睞,是個睜眼瞎,這是他最新的洛神,你再點評一下呢?」我一皺眉,卻見安寧連連朝我使眼色,我一肚子疑惑,手按著畫軸,一轉頭見亦容也轉頭靜靜地看著我。我心中一動,想起那一個晚上,亦容的手邊似乎也有一幅新畫的洛神圖。我猛然省悟,心中一下子亮起來,難怪恭親王府那麼愛召開詩會,卻從來沒有主人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