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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林揮了揮手,揮退了跟來的太監,這些太監大約都懼怕這位冷冰冰的太子,留下雨具,便都退得不見了蹤影。洛川尋不知道元林在這宮門前瞧什麼,但他倒是沒有太監們那麼幸運,只好硬著頭皮陪著這位高深莫測的太子。天就快亮了,雨沒有更小,相反變得更大了起來,落雨擊在屋簷上垂落下來,連成了一串水珠簾,水珠打得簷下的石頭光滑水潤。元林突然彎下腰撿起了一塊黑漆漆的石頭,淡淡地道:「你看起來不太高興?」洛川尋心中暗自苦笑,心道我折騰了一個晚上,又餓又累,現在還要陪著你在這裡吹冷風,如何能高興得起來,但他嘴裡卻仍然是說道:「奴才只是被今晚嚇著了。」元林淡淡地道:「這倒是,想想你今後的四、五十年,只能在一個不到半畝的院子溜達,卻是後怕。」洛川尋愣了一下,有一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聽元林微笑地道:「依例,被圈禁的皇子可以帶一名貼身的侍從一同受罰,你剛好欠了我這麼多銀子……」洛川尋腦袋一陣發懵,想到這擦肩而過的牢獄之災,心裡大罵這太子是何等的變態啊,卻聽元林又云淡風輕地說了一句話。他說:「而且,我大概是有一點……喜歡你吧。」他說這話的時候,剛才又響起了炸雷,洛川尋便沒有聽清他後面的半句,只是這時的洛川尋並不在乎漏聽了元林一句半句的閒話。元林總算結束了兩人的談話,開始與洛川尋再一次跨過那道道的重門。「你知道我最害怕什麼。」元林嘆息了聲道。「太子殿下也有害怕的東西麼?」「自然有的,我最害怕……就是走這些門了。」洛川尋抬起了頭,不確定元林這話是真是假,他瞧見元林那似笑非笑眼眸,忽然道:「殿下,你是不是因為聽到我那句焚書坑儒,才想起太后中的不是毒,是巫蠱?」元林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道:「不錯,你說得很對,中毒講的是真憑實據,要想廢掉我這個太子,若是換成巫蠱,定個莫須有的罪名的就簡單多了。」洛川尋道:「殿下,那這次阿尋也算立下了一點功勞吧。」元林又掃了他一眼,道:「嗯,那就賞金百兩……記你賣身契上吧。」洛川尋張了一下嘴,沒吭聲。元林偏偏又問道:「怎麼……不滿意?」「不是不滿意,只是有一點詫異。」洛川尋老老實實地道。「你詫異什麼?」「奴才……詫異,西夏皇朝的太子才值一百兩金子。」元林似乎一滯,兩人說著已經走到了門口,外面的雨勢很大,太子的車輦已經備好了,宮人們靜靜地候著,見元林出來,連忙放下踏腳的小杌子。「本宮想散步,你們在後面跟著吧。」元林淡淡地道。洛川尋吃了一驚,這麼個大冬夜的雨地裡,元林竟然要散步,卻聽元林又道:「你還不打傘?」「打傘?」洛川尋又愣了一下,元林淡淡地道:「難道要我給你打?」洛川尋只好連忙舉起厚重的油紙傘,只是他的個子比起元林足足矮了一個頭,舉起油紙傘,傘面難免傾斜,那雨水點點滴滴淋了他滿頭滿脖子,心知元林是為了剛才的那句話暗算他,不由心嘆道這位太子爺可真會算帳啊。他們沿著青磚小街走著,冬日的凌晨總是人跡罕至,街道的盡頭僅有一老漢剛剛搭起賣豆腐花的攤子,那鍋灶裡冒出的熱氣在寒風中凝結成了一道白霧。元林要了兩碗豆腐花,卻不付錢,洛川尋只好無奈地掏出兩枚小錢丟給了老漢。「好香。」洛川尋聞豆花飄來的甜香味讚道,接著卻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全噴在那碗豆花上,不由滿面黑色的看著那一口未嘗的豆花。這個時候他似乎感到有人噗哧一笑,抬頭一瞧,只見元林笑得很開心的樣子,那笑容就像他背後的雨後晨空,微笑的眼睛裡映著淡青色的晨曦。洛川尋有驚無險地隨元林回來,毫無疑問一躍成了太子府裡的大紅人,連阿德總管見了他也要寒暄幾句。而且他也很快有了自己的房間,雖說不是獨院,但也算是獨門。他走的那天,秦子玉歡天喜地,倒叫頗有一些不捨的洛川尋滿腹詫異,直到秦子玉附耳道:「阿尋你可萬萬勿忘了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