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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揚腳,才發現這惡奴才早就離了我一大段距離,轉身便奪門而逃了。我倒在床上,努力了一番,還真得便沉沉睡去了。經過這一次事情之後,似乎紫式微登基之事便大大提前了,各府裡的物事流水一般都往皇宮裡送。元寶三番五次跟我說起某位王爺送了什麼,某位將軍又送了什麼,我不禁反問道:「那你又怎麼會知道一本正經的燕將軍送了整套的嵌金泊的春宮圖呢?」元寶嘟噥了一下嘴道:「這種事情哪裡能瞞得住我!」我好笑道:「敢情你不是晉王府的總管,倒是大內總管!」元寶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麼終於還是什麼也不說,我長嘆了一聲,道:「元寶,大內總管是個太監!」元寶一梗脖子道:「稀罕!」我搖了搖頭,自個兒弄了一條魚竿,坐在亭臺裡往下釣自己養的小金鯉,這些金鋰平日裡好料伺候,早養得蠢鈍無比,不多一會兒功夫,只要下釣,一群魚兒爭相恐後得過來爭魚鉤子,一條接著一條上釣。元寶再來的時候,本王正心情舒暢,舉竿甩釣頗有一種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釣的自在。元寶一蹦三跳地來了我身邊,滿懷激情地道:「王爺,您看誰來了?!」他每次用這麼飽滿的聲調說話,我便知道來得必定是紫式微,倘若光聽我這個奴才的聲音,紫式微必定會以為我對他朝思暮想,日夜盼著他的到來。元寶這點小心思,如何能瞞得了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我。我身邊的人不多,倘若可以,我一直都想讓他們能在我身邊儘可能自由自在的活著,因此縱容地養了元寶這惡奴才,大約也算是我的報應之一。紫式微坐到了我的身邊,替我捏了一個魚料,我釣著魚,那蠢魚早已經上釣,但我卻遲遲不拉竿,紫式微忍不住道:「寄微,魚已經上釣了,你再不拉可就要脫釣了。」我淡淡地道:「它愛上鉤,還要看我願不願意讓它上鉤,有些魚我不釣,便不願意拉竿!」我這麼說著,魚釣上的魚便爭脫了釣子,驚慌地潛到魚塘底部去了。紫式微笑了一下,道:「寄微,鉤子空了,這一下,你可以釣自己想釣的魚了。」其實倘使以前,我這般冷麵冷臉,紫式微早就掉頭走了,現在的紫式微確實比之以往寬容了不少。但是那些夜裡的彷徨已經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裡,它們抽掉了我所有捲土重來的勇氣。紫式微笑道:「元英,我明日大典,你來麼?」我舉著竿道:「王爺自然要去參加皇上的即位大典!」紫式微嘆息了一聲,道:「寄微,你心裡還怨我嗎?」我聽了,轉頭問:「倘若我說不再怨你了,你會不會來殺我?!」紫式微啞然失笑,道:「寄微,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你的。」我聽了沒有話說,魚竿動個不停,也不知是哪一條不怕死的魚又上鉤了。紫式微道:「寄微,有的魚你拉上來看看,沒準就是自己想要的。」我淡淡地道:「我不是紫氏,我是元氏之人,喜歡什麼從來不糊塗。」紫式微低了一下頭,道:「跟你說笑話好麼?」「洗耳恭聽。」我道,歲月漫長,有人奉上笑話剎過幾瞬,有何不好。「從前有一個年青人,他的家族曾以術士而聞名,世事變遷,到了他這一代,只剩下一個瘋顛顛的二叔還在行術士之事。有一天二叔對那個年青人說,我替你做一次天魔法,替你看看末來的姻緣在哪裡……」魚竿抖個不停,魚兒不停地上鉤,又滑脫,我靜靜地聽著。紫式微笑道:「天魔法是我族一項測算大法,需折行法之人之陽壽,年青人自然不願意折二叔的壽,但他就同尋常的世家子弟一般,對自己家裡的家傳絕學總是充滿了質疑,更何況他二叔十次算至少有五六次是不準的。於是看著二叔登臺施法,不曾想只不過點上燃香那一瞬,二叔整個便似被抽走了元氣神似的,一下子老了十年,讓青年大為震驚。」他這麼說著,我似乎想起了十年前瘦西湖畔那個尖聲的糟老頭,想他再老十年,必定是觸目驚心的吧。紫式微道:「二叔告訴青年,在一柱香之內朝正南方向直奔,遇見的第一座客棧,他所碰到第一個人,便是他的姻緣。那青年自然是拼了命地跑,果然在跑了在香幾乎燃盡的時候,他遇上了一家大客棧,跑進去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你的二哥,只覺得他真是神人也,儘管是個男人,青年當時便想是男人大約他也認了。」他似乎笑了笑,略略帶了一點自嘲的意味,道:「這個時候青年遇上了一個少年,這少年牙尖嘴俐,貪財又無賴,讓青年頭痛不已。青年好不容易從那少年那裡脫了身,卻發現早不見了那命定之人,怏怏回到住處,才知道那神人也的年青人是當朝太子,而那一臉無賴相的少年居然是一名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