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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耀心急如焚,追著問:&ldo;然後呢?&rdo;&ldo;然後?然後就打電話試探你啊,我都攔不住,他一副快發病的樣子,喘著氣,我怎麼敢攔著?電話說完了,他就讓我先走,自己下車打車走了。&rdo;徐文耀這下如墮冰窟,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掛的電話,滿腦子只會想助理的一句話&ldo;他一副快發病的樣子&rdo;,心裡怕得不行,抖著手開了車門,坐進去立即發動車子往家裡趕去,一邊開車一邊打王錚家的電話,響了半天卻沒人接,也不知道是人沒回去,還是人回去了不想聽。徐文耀趕回家去,開車開得飛快,到了樓下停車場,差點忘了鎖車門就跑。上樓的時候他的心跳是飛快的,他實在是不敢往深處揣摩王錚此刻會怎麼反應。王錚這個人平時什麼都好商量,問吃什麼穿什麼都很隨和,遷就別人成了習慣,在一個強勢的母親羽翼下長大,沒變成同樣強勢叛逆的小孩,便只能養成聽從他人意見的軟性子。他似乎能退讓的東西很多,讓路,讓座,讓獎金,讓休假,讓課題,許多男人可以擼袖子拍板磚的事,王錚從不會有過激表現。他一輩子都是一個好脾氣的和煦模樣,說話聲音不高,動作擺動幅度不大,坐下去雙手會習慣性地擱在膝蓋上,如果不是於萱,他想可能自己注意到這個人的機率都不高。但倘若你因此以為他是個軟骨頭沒主意的人,那就大錯特錯。王錚就如一塊鐵板包著棉花,外頭看著軟綿綿亂蓬蓬,抬腳一踢才知道里面硬得能硌斷腳趾頭。要不然,當初那麼面的一個男孩,連獨自一人出趟遠門都沒試過,卻敢回家出櫃,跟自己父母叫板,斷絕關係也要跟一個男人過。傾其所有去愛的男人移情別戀,他也做不出要死要活的舉動,一個人咬牙硬是扛下所有的痛苦,一個窮學生,沒點固定收入,就敢拿所有的錢在g市這種大城市貸款買房,不就是想爭口氣,想築個能藏身,誰也趕不了他的地方。他是骨子裡有剛性的人,這點隨他媽,對於認準了的事情,寧願憋出內傷也不向命運妥協。後來李天陽找上門又想重修舊好,道歉懺悔不可謂不情真意切,可沒多大效果。李天陽心裡恐怕會以為都是徐文耀在背後搗鬼,可徐文耀自己清楚,王錚之所以不為所動,最根本的原因不是他對李天陽沒感情,而是因為跟李天陽複合違背了王錚的價值觀,兩人走到這步田地,哪怕王錚真的還愛李天陽,也不得不拒絕。原則比情感重要,這是腦子一根弦的王錚會幹的事。徐文耀心裡的不安就來源於此,他不知道王錚會怎麼判斷他跟張貴生的事。要說這事擱一般人那也就是一段旖旎的往事,過去了再遇上,點頭打招呼,掙個老熟人的情分而已。但放他這裡,卻勾起心裡的病,代表他難以啟齒的過往,他揹負的原罪。他沒法對張貴生視而不見,他心裡其實連憐憫同情都談不上,只是聽憑過去生命的殘餘力量將自己拉入泥沼,因為這種身不由己的沉淪,他又對王錚心存愧疚,越發不敢想坦白和交底。當往事已經侵擾現在,事情就終於走到徐文耀不得不去解決的時候。他心亂如麻,三不做兩步跑上樓,掏鑰匙開門的時候對了好幾次才把鑰匙送進鑰匙孔。進門後他到處找人,客廳沒有,臥室沒有,廚房沒有,徐文耀心裡越發難受,他一把扭開書房的門,卻發現王錚和衣躺在他母親曾經睡過的小床上,手託著後腦,眼睛閉著,臉色不太好,可看起來還算平靜。徐文耀鬆了口氣,這才發現春寒天倒急出一身汗來,他擦擦額頭的汗珠,小心地靠近王錚床頭,蹲下來伸手輕輕摸王錚的頭髮,柔聲喊:&ldo;小錚。&rdo;王錚眼皮略動了動,但沒睜眼,徐文耀知道他現在不待見自己,組織了下語言,緩緩說:&ldo;小錚,今天的事我能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個人只是我一個老朋友,手受傷了不方便,我這才幫他,我跟他沒什麼,而且……&rdo;&ldo;那你為什麼騙我呢?&rdo;王錚睜開眼,口氣平淡地問。&ldo;我,我那不是怕你多想嗎?其實真的就一不相干的人,我跟你發誓,真的沒什麼……&rdo;&ldo;你停一下,&rdo;王錚打斷他,翻身坐了起來,看著他說:&ldo;今天我想請你聽我說,不要打斷我,可以嗎?&rdo;王錚這麼正兒八經的,徐文耀心裡更沒底了,隱約之間,他知道自己對王錚的方式上錯了,但具體錯在哪他又不明白。他張嘴想說什麼,王錚卻立即截住他的話,提高聲調重複問:&ldo;可以嗎?&rdo;